太后也不过是试探一下她的心思,听这么一句便明白了,这是真的对凌维舟失望了,就也没再继续劝,心中却盘算起其他来。
成帝膝下与她年岁相仿的唯有老二和老三,老三刚去年定了亲,其余两个都比她还小。
只要她不介意,比她小倒也没什么……
太后混沌的眼珠子转了转,自然地说起旁的事来,一会关心她母亲的身体如何,一会又问她这几年读了什么书。
愈发让沈婳看不懂了,她还憋着满肚子的话,准备要应对,结果却换话题了?
难道太后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与她说说话?
两人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她本想寻个机会告退,可太后却没有让她走的意思,拉着她的手又留了膳。
这到底是长辈,身份也摆在这,她只得继续陪着。
午膳时,几位皇子公主也前来给太后请安,不知是不是怕见了面尴尬,凌维舟身为太子倒是没出现。
沈婳与他们都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情分,相处着反而比只对着太后要自然些。
“沈家阿姊,你都许久没进宫了,如今也就皇祖母能有面子请得动你了。”
说话的是五皇子,今年方十四,这两年正在变声期,声音有些尖细,她还记得小的时候五皇子最爱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一口一个阿姊,最是可爱。
后来某一日,他突然身量就拔高了,居然比她都高出了半个脑袋,别别扭扭的也不肯好好喊阿姊。
她也最爱逗他玩,总喜欢拿个糕点哄他喊阿姊,不过小半年未见,他看着又长高了,穿着身红色的锦袍,竟有股意外的少年气。
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与凌维舟的事,闹得有些僵,自然不会再往宫里跑。
若是旁人说起,她或许以为那人是在阴阳怪气的挑事,但小五说起来就真的有股委屈劲。
沈婳离他坐得近,见少年眉头都拧紧了,赶忙出声安抚:“哪有的事,我向来苦夏,你又不是不知道,天一热便想窝在房中躲懒。”
“那你之前说带我去跑马,去庄子抓野兔的事,还算不算数的?”
沈婳想了想,好似之前还真说过这样哄小孩的话,“自然是算数的,只是这会夏日炎炎的,出去跑一圈人都要晒晕了,我们等天凉些,兔子肥美了再去。”
“那咱们一言为定,可不许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五皇子说着还举起了酒盏,示意她也喝点,沈婳犹豫了下,但怕她不喝这小子要哭鼻子,只好举着抿了口。
太后见他们一群孙辈玩得高兴,她一个长辈在他们反而放不开,便借口说要去喝药,起身离席了。
这开了个头,后面的酒就由不得她了,四公主六皇子,一个个敬过来。
沈婳的酒量算不得好,平日过节都是喝的甜果酿,酸酸甜甜的没什么酒味,就那种她都只能喝两杯,如今这个一杯下去,她的脸就有些抑制不住的红了。
她的酒盏刚见了底,五皇子便眼疾手快地给她斟满,又要劝她再喝,旁边的凌维彦看不过去,替她挡了挡。
“行了,今儿都喝得不少了,不许再喝了。”
五皇子闻言撇了撇嘴,“五皇兄偏心,平日别人灌我酒,你可从来没替我挡过。”
“婳儿的酒量向来不好,你最是贪杯这如何能比较。”想了想又道:“这杯我替她喝了,不许再胡闹了。”
五皇子虽然爱玩闹,但瞧见自家三哥脸沉下来,还是乖乖地收敛了。
至于后面的事,沈婳已经完全记不得了,这酒刚喝着还算好入口,到后面她就有些飘飘然了,她原本还想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可筷子还没夹着那鱼肉,人已经趴了下去。
“三哥,阿姊好似醉了。”
凌维彦不悦地瞪了自家弟弟一眼,见她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这会送出宫也不现实,只能喊来宫女去请示太后。
而后让宫女搀扶着她,把人送去了偏殿的厢房。
片刻后,凌维彦看着榻上熟睡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从懵懂到情窦初开,只喜欢过一个人,便是沈婳,他也知道沈婳是皇兄的未婚妻,便一直将这份喜欢默默藏在心底,也从未奢求这份喜欢能得到回应。
他一直拖着不肯定下亲事,直到去年母妃以绝食相逼,且眼看她与皇兄好事将近,不得不应下了婚事。
至于娶谁他并不在意,除了她以外,谁人都是一样的。
可造化弄人,他的亲事刚定下没多久,皇兄便做出了那等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毅然退亲,那夜他疯了般的求母妃,他也想退亲。
母妃却只给了他一巴掌,问他顾姑娘有何错处,若被他退亲,往后还如何说亲事,且即便沈婳与凌维舟退了亲,她也是差点成为他嫂子的人,如何能求娶。
那夜,他在帐子里跪了一宿,再没提退亲的事。
一样幼年相识青梅竹马,她选择的却是皇兄,她与凌维舟有缘无分,他又何尝不是。
凌维彦看着面前朝思暮想了多年的心上人,她的双颊绯红,唇瓣水润殷红,睡得毫无戒备。
他的心止不住地狂跳,忍不住低头俯下身,就在靠近时,殿门从外被用力地踹开,有个身影快步朝内走来。
那人仿若脚下带风,神色冷峻眉眼犀利,几步到了床榻前,一把擒住了他的手腕。
凌维彦看着来人蓦地一愣,“皇叔父,您怎么来了?”
凌越捏着他的手腕力道极重,像是要将他的手给生生折断,他的声音阴沉似从唇齿间挤出:“你又在做何。”
凌维彦吃疼地嘶了声,很是无辜地道:“婳儿喝多了,我怕她会滚下来,给她拿椅子挡一挡。”
凌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