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见他也换上了孝服,林西明白他是想给自己缓冲的时间门,道:“替本宫换上吧。”

春喜点点头,服侍林西换上朝服,又在朝服外面套上了一身孝衣。

林西走出寝宫,看着院子里的白色,只觉得格外的刺眼。他没有上辇车,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乾坤殿,这一路他面色平静,心中却满是悲伤和委屈,他想早点见到林扈,却又害怕见到他,怕看到他躺在冷冰冰的棺椁中,那无声无息的模样。

走进乾坤殿,林西便听到一阵哭声,眼泪不自觉地漫出眼眶,他顿住脚步,不敢再往前走,无助地捏着衣角,就好似犯了错的孩子。

焦战见状上前几步,来到他身前,轻声说道:“殿下别怕,臣会一直陪在您身旁。”

林西怔怔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定下了心神,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杨潇见他过来,连忙往外迎了迎,道:“殿下,您来了。”

林西平静地点点头,脚步不停地走进大殿。大殿正中央的位置停着一口棺椁,棺椁旁边跪着很多人,个个披麻戴孝。林西没心力分辨他们都是谁,直直地走向棺椁。林扈面色青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棺材内,身上穿着明黄的龙袍。眼泪汹涌而出,林西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身体也忍不住颤抖。他握住林扈冰冷的手,以往的温暖干燥不见,真真切切地告诉他,面前的人已经死了,永远地离开了他。

“父皇……”只叫出这两个字,林西便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就好似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缓了好半晌才又说道:“父皇,您睁开眼睛看看儿臣,儿臣哭了,真的哭了,儿臣还等着您笑话儿臣呢。

父皇,您怎么如此狠心,竟不让儿臣见您最后一面,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儿臣见。

父皇,您明明您答应过儿臣,会陪儿臣一辈子,为何说话不算数?

父皇,您是皇帝,金口玉言,怎能食言?

父皇……”

这一声声呼喊,满含悲伤,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焦战的心也跟着一阵阵的疼着。

过度悲伤的林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焦战见状连忙抱住了他的身子,朝着偏殿走去,焦急地说道:“杨潇,快去叫三娘过来!”

杨潇连忙应声,急匆匆地出了乾坤殿。

跪在一旁的人群看着焦战离开,脸上的表情不一,不过很快又转换成悲戚之色。

林路担忧不已,想要起身去看看情况,却被吴淑珍阻止,朝他摇了摇头。

林路犹豫了一瞬,便又跪在了地上。

林清小声说道:“假!”

吴淑珍闻言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生事。

焦战抱着林西来到偏殿,小心地将他安置在床上,焦急地守在床边。这些年他见证了林扈与林西的感情,所以清楚林扈对林西的重要性,他真的怕林西会因此一病不起,或者一蹶不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门,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花海棠和杨潇相继走了进来。

焦战闪开床边的位置,道:“殿下晕了过去,你快给他瞧瞧。”

花海棠连忙上前,给林西把脉,随着时间门的流逝,她的脸色越发凝重,道:“殿下悲伤过度,伤了心脉,我需马上给他行针灸之术,你们看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

“好,你专心为殿下医治,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焦战看了看床上的林西,道:“杨潇,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稳住前朝众臣,以免有人心怀不轨。”

杨潇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若有人要对殿下不利,需踏过我的尸体。”

焦战拍了拍杨潇的肩膀,转头看了一眼林西,随即离开了乾坤宫。虽然林扈死前将威胁林西的人杀的杀,抓的抓,但隐藏在宫中的人始终没有找到,他必须确保那人没机会伤害到林西,无论是在后宫,还是在前朝。

林扈死前召见了内阁的三位大学士,焦战和杨潇也在场,他让余庆当众宣读了遗诏,命令李昊将整个皇宫封锁,在林西醒来之前,不能对外透露他的死讯,所以奉天殿中的大臣并不知晓此事,此时还在殿中等待林扈上朝。

在林西清醒后,春喜便派人去前朝通知甄礼,甄礼得了信儿,正和徐臻、梁集商议怎么将此事公之于众,焦战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

众人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甄礼眉头微皱,连忙问道:“平南王脚步匆匆,可是宫中有何变故?”

焦战直截了当地说道:“殿下悲伤过度,晕了过去,太医正在诊治,皇上驾崩一事,还是缓一缓再公告天下。”

甄礼关切地问道:“太医怎么说,殿下可有大碍?”

“太医说殿下是悲伤过度,并无大碍。那边有余庆和杨潇,定不会让殿下出事,三位大人与本王一起控制住朝堂便可。”

林西的病况不能直说,否则恐会生乱,为了能稳住众人,焦战也只能这么说。

向来刚正不阿的梁集说道:“皇上驾崩前,我等都在床边,亲耳聆听遗诏,又有遗诏在手,谁若想生乱,那便是造反,必须严惩不贷!”

徐臻担心地说道:“皇上说死讯公布后,只需停灵七日便可下葬,半月后太子登基,时间门紧迫,礼部那边还是早些知会的好。”

甄礼摇摇头,道:“不急在这一时,还是等太子醒来,我们拜见以后,在将皇上驾崩一事告知。”

徐臻接着问道:“那殿内的大臣又当如何,让他们在殿中等着吗?”

“等着,一个也不能走!”焦战说话时面无表情,语气却隐隐带着杀气。

梁集一怔,随即赞同地说道:“平南王说的没错,未免有人图谋不轨,他们一个也不能走。”

“既然三位大人都同意,那便如此办。”

奉天殿内,一众大臣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林扈上朝,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

吏部尚书郭静之皱眉说道:“自皇上登基,还从未晚过早朝,也不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刑部尚书郭江小声说道;“昨日锦衣卫抓走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信王殿下,这京都的天怕是要变了。”

都察院左都御史邱明也凑了过来,道:“不止信王府,京都被抓的官员大大小小有几十位,大都是曾上奏皇上更换太子的人。”

杨勉受林肆牵连,已被罢免督察院左都御史的职务,由邱明接任。

郭江一愣,随即问道:“邱大人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邱明无奈叹了口气,道:“还能从何处,就属我都察院被抓的人最多。”

郭江闻言讪讪地笑了笑,道:“邱大人莫怪,我也是一时糊涂,没别的意思。”

“无妨。”邱明扫了一眼众人,小声提醒道:“你们可曾发觉,内阁的三位大学士都不在。”

郭静之点点头,道:“从我来到这奉天殿,就没见三位阁老出现,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郭江看向邱明,小声问道:“今儿你们都察院可还有上奏皇上更换太子的官员?”

邱明苦笑着说道:“郭大人,方才你还说是一时糊涂,怎的现在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郭江两手一揣,道:“我猛然间门想起,对于更换太子一事上,咱们立场不同,我自然要打探打探消息。”

邱明连忙辩解道:“郭大人此言差矣,对于太子一事,我始终保持中立,是留是换但凭皇上做主。”

“邱大人可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若没有您的首肯,底下那些人又怎会上书。大人不必遮遮掩掩,咱们都是明白人。”郭江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