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锦衣卫走了进来,道:“属下在。”
“拿着画去给常家人看看,问他们认不认得。”
“是,大人。”
待锦衣卫离开,林西小声质问道:“指挥使,本宫还没看过。”
焦战没回应,就当自己没听见,他现在心里还憋闷得慌,总得出口气。
门外的惨叫声停下,焦战再次吩咐道:“把他们带出去。”
“是,大人。”
焦战又问询了吉祥客栈掌柜高淳的家人,说词都和常胡两家差不多,只是他们并没上演伦理大剧,让林西暗暗可惜,没能吃到瓜。
还剩最后一家,也是林西唯一验尸的一个,城西药材铺掌柜吴德明的家眷。
进来的只有三个人,一女两男,分别是吴德明的一对儿女,女的今年十七,名叫吴妙儿。男的今年十五,名叫吴方。还有药材铺的伙计,名叫孙六。
焦战驾轻就熟,将之前的几个问题又问了一遍,这次稍稍有些不同,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竟是吴德明的女儿吴妙儿。
“那日小弟去了朋友家,只有我和爹爹在家,爹爹晚饭时喝了许多酒,我也怎么拦,也拦不住。后来,爹爹喝醉了,我便扶着他回房休息。安顿好之后,我也回了自己的卧房。后来我被噩梦惊醒,随后又听到了前院传来很大的声响,随后是爹爹的惨叫。我连忙穿好衣服跑了过去,只是房门上了闩,我根本进不去,于是就爬窗进了房间门。”
“你的意思是房门上了闩,窗子却是开着的?”
“是,民女的力气小,撞不开房门,就去看看窗子是否开着,于是便爬了进去,可未曾想爹爹他……他竟然惨死家中。”说到这儿,吴妙儿红了眼眶。
“从你听到动静,到你赶到现场,用了多大的功夫?”
“回大人,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吴德明醉酒前可曾说过什么?”
“接连几日,爹爹都心神不宁,似是在担心些什么,不仅将小弟送去朋友家,还为民女张罗婚事。民女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爹爹早就预料到了。”
“他可曾向你说过到底发生了何事吗?”
吴妙儿摇摇头,道:“每次我问爹爹怎么了,他总是摇摇头,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随后便叮嘱我以后要多做善事。”
“这段日子,可有陌生人去过你家中?”
吴妙儿点点头,道:“吉祥客栈的高老板,曾去找过爹爹。”
“吉祥客栈的老板高淳?”
“民女不知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高。那日晚上,我身体有些不适,本打算去找爹爹给我看看,却发现爹爹急匆匆地走向院门,我就跟了过去,打开门一看,正是吉祥客栈的高老板。爹爹朝外看了看,神情看上去很紧张,两人说了句什么话,我离得远没有听清,然后爹爹把高老板让进了院子,两人小声说着话,没一会儿高老板又急匆匆地走了。”
“他们两个之前是否有过交集?”
“吉祥客栈和我们铺子离得不远,父亲时常去那儿打酒喝,若是太忙,也会让我们过去打酒。高老板偶尔也会来药铺抓药,算是相处融洽的邻里关系。”
“光禄寺少卿常伟志、督察院经历胡辉民,你爹可曾提起过?”
“没有。那是东城的大人物,我们是西城的贫民百姓,怎么可能有来往。”说到这儿,吴妙儿顿了顿,犹豫了一瞬,说道:“或许他们之间门有过来往,但民女并不清楚。”
林西小声说道:“指挥使问问他爹是否有固定时间门去做过某件事。”
焦战重复道:“你爹是否在固定哪个时间门,去做过某件事?”
“固定时间门?”
吴妙儿和吴方对视一眼,道:“爹爹每个月的十五都会去城外的普济寺上香。”
皇城外有座山,叫藏龙山,将整座皇城包裹,只留南面为出口。这座大山又分为东西两山,东山是龙头的位置,上有皇家寺庙广恩寺,西山是龙尾的位置,其上也有座寺庙叫普济寺。皇室成员、达官贵人都去广恩寺烧香拜服,而西城的贫民百姓则去普济寺祈福还愿。
听到这儿,林西刚想开口,就听焦战说道:“来人。”
“属下在。”
“去问问那三家,是否也有每月十五去普济寺上香的习惯。”
“是,大人。”
林西愣了愣,随即说道:“指挥使与我真是心有灵犀啊。”
仅是一句话,便让焦战之前积攒的怒气莫名消散,紧紧抿着的嘴角也放松了下来。
没一会儿,出去的锦衣卫便回来了,包括那个拿着画像的,两人依次回禀道:
“回禀大人,许夫人说常大人确有上香的习惯,并非十五,而是初一,去的也并非普济寺,而是广恩寺。胡大人也是,每月初一都会去广恩寺上香。”
“回禀大人,许夫人说这画像中的人正是刘崇。”
林西小声分析道:“不是十五,而是初一,看来城东的两个每月初一见一次,城西的两个每月十五见一次,他们始终保持着联络。”
焦战点点头,道:“把画像拿过来。”
“是,大人。”
“把他们送出宫。”
“等等。”林西连忙阻止焦战,道:“指挥使让人去知会花姨娘,让她在众人之间门走一遭,看看是否能闻到美人醉的味道。”
焦战闻言连忙叫住正往外走的锦衣卫,招手让他来到近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锦衣卫领命,带着众人退出正殿。
见林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焦战出声说道:“殿下是想用这种方式,将刺客找出来?”
林西笑了笑,道:“看来我和指挥使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指挥使不是一直都怀疑花海棠吗,若是她能将刺客找出来,是否就能消除对她的怀疑,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那若她并未找出刺客,殿下依旧相信她?”
“若不是庆公公极力阻拦,要引出刺客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我为诱饵。现今我们将他们过了一轮,却并未发现不妥,只有两种可能,一刺客并未出现,一刺客隐藏极深。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既然隐藏极深,那便说明他是一步极为重要的暗棋,若无完全把握,他不会暴露自己,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找到他。”
“殿下言之有理,却为何答非所问?”
林西闻言不禁苦笑出声,道:“若我说凭直觉,指挥使是否会嗤之以鼻?”
焦战沉默地看着林西,并未做出回应。
林西见状挑了挑眉,道:“指挥使这是默认?”
“臣只是觉得殿下并不在乎自身之安危。”
林西看着焦战微微一愣,脑海里重复着他的话,没错,他确实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毕竟他死了也没关系,还能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只是林扈呢,他的承诺呢,难道就因为原身死了,便不用再信守承诺了么?
深刻地反省后,林西垂下眼帘,深吸一口气,道:“或许是因为与我来说,死亡是种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