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温家家财尽数充公,庄子铺子没有留下一星半点,可温葶恍惚记得,城东有家铺子是阿娘的嫁妆,后来阿娘贴身嬷嬷自请出府去养老,阿娘便做主把铺子给了嬷嬷。

从前温葶只一直想着阿兄会藏在哪里,一直藏了那么多年,直到她去了庄子里也没露过面。

如今忽然灵光一闪,换位思考,把她当做阿兄,竟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若她是阿兄,脱险之后必然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再者要确认她的安全,必然不会离她太远,最后,依着阿兄的性子,必然会伺机而动,为父亲平冤。

温葶记下铺子信息,又思考了好一会儿,写下了几个可能藏身的地方。写完之后,她把这些地方都看了一遍,让松雨端了火盆来,把纸烧掉。

她闭着眼靠在大迎枕上,回想了一遍有没有遗漏。

松雨从外面推门进来道:“娘子,该换药了。”

温葶侧头看过去,就见她托着的木盘里一堆瓶瓶罐罐,还有干净的布条。

门窗俱都关上,松雨打开药罐时浓重的药味溢满了整个房间,帮着温葶解开身上轻薄的衣衫又,去掉缠绕的布条,露出里面肌理雪白的皮肤,在这一片白腻之上,殷红的伤口显得尤为刺目。

松雨放轻了力道,轻轻地碰上她的伤口,几乎不敢用力,她眼圈泛红,这么娇嫩的肌肤,也不知当时该有多痛。

她忍不住问道:“娘子的伤口可还疼得厉害?”

痛吗?自然是痛的,可这痛比起她难产时的痛就算不得什么了。

温葶眨了眨眼,摇头道:“不疼,你上药吧,不用如此小心。”

松雨应了声,心里却想,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会不疼,温娘子借住承宣侯府,必是不愿意多事,如此才说不痛,当真让人心疼。

如此想着,松雨手上的动作就更轻了。

换完所有伤药,已经过去半个时辰,饶是温葶忍着,此时也出了一身的汗,松雨给她换了身衣裳,这才打开门窗出去。

温葶随手从床榻边的小几上拿过一本书翻看,听松雨说这是沈季淮让人拿来的,说是给她打发时间。

翻看了几页,伴随着外面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温葶昏昏欲睡,很快便靠着迎枕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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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赵氏差人来叫沈季淮去主院,说是承宣侯爷外出办差回来,晚上给侯爷接风洗尘。

沈季淮表示知道,神色淡淡。

倒是路回先不耐烦了,小声抱怨道:“侯爷每回办差回来都要接风洗尘,也不知道这么折腾做什么。”

见世子瞥他一眼,路回立刻噤声,但世子并没有责备他,显然十分同意他这话。

承宣侯沈致在工部任职,因着爵位,领了个工部侍郎的职位,前儿圣上要在距离京郊不远的地方修建温泉行宫,工部尚书便举荐了沈致作为监工。

这事儿办好了,便能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沈致没少给工部尚书送好东西,才得了他的举荐。

虽说在京郊不远处,可毕竟也不能日日来回,是以沈致便隔一旬半月才回来承宣侯府一趟,为着谁跟着去照顾他这事儿,三房妾室很是争吵了一番,被赵氏一顿呵斥。

三位妾室中,阮姨娘最为年轻貌美,身边没有孩子,此次跟着侯爷去了,却没跟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