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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写好的文书呈给越浮郁,同时说:“知州府衙里的事都处理好了,这文书若是没有问题,稍后臣便差人送回京中。”

宴示秋打量了他一下,有些奇怪:“荣大人为何这般憔悴?这文书该是用不着写一晚上罢。”

荣遂言摆了摆手:“宴太傅有所不知,昨夜我想着就在府衙里把文书写好了再回来,没成想刚办完差事想要离开,那大牢里的狱卒就匆匆跑来找人,说是徐芳州徐大人想要自尽——没成,他对自己心不够狠,就让狱卒发现了。只是这事一出,我也不敢置之不理,就去了牢里看望,想要开解徐大人一番,更没成想这一去就走不了了。”

“那徐大人是隔着牢门拉着我的胳膊哭得泣不成声,说自己寒窗苦读数十年才考上状元,但是生不逢时什么的,想留在京城,但又被外派到了安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该是再也回不去了。又说他们老徐家人丁单薄,他和发妻这么多年只得了那么一个儿子,就纵容了些,没想到他当官后,儿子更加目中无人,如今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越浮郁看过了文书,又递给正在饶有兴致听荣遂言说话的宴示秋:“老师,你看看。”

宴示秋便接了文书看起来。

但不妨碍荣遂言继续吐苦水:“若不是我自己知晓过往二十余年从未和徐大人有过私交,经过这么一夜,我都要觉得自己是徐大人的知己了,他与我几乎是说了他过去四十来年的经历,说得最多的便还是什么生不逢时时运不济。我倒是想走,但徐大人这位刚自尽过的老大人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非拉着我不肯放,我又不能动用蛮力,便捱到了将近天亮,才得以脱身。”

“离开之前我叮嘱了狱卒日夜看着徐大人。之后我又要走,偏偏还住在衙门后院的徐家人也醒了,个个都凄惶得很,拦着我问来问去……宴太傅,你这一夜瞧着倒像是睡得极好。”

宴示秋将文书合上,递回给荣遂言,诚恳道:“文书没有什么问题,劳烦荣大人差人将它送回京。荣大人这一夜辛苦了,赶紧回房歇下吧,你的功劳苦劳,殿下都记着了。”

虽然确实想要抱怨,但荣遂言絮絮叨叨这么多,功利考虑上就是想要最后这句话……没什么实际好处就罢了,得个好话总不算要得太多吧。如今得到了,文书也没问题了,荣遂言便不再逗留。

“是下官应尽之责。”说这话时,荣遂言改变了下自称,接回了文书,他又想起来,“那我们何时离开安阳?”

宴示秋看向越浮郁,越浮郁也看向他,于是宴示秋回答道:“明日吧。徐大人刚刚入狱,我们若是按着原计划今日便走的话,怕有什么未能安排的突发之事,今日多留一日相对稳妥一点,荣大人也能好好休息一日。”

安阳城本地的事务,还有徐芳州原本的下属能够暂且顶上。待文书递回了京城,京中自然会尽快安排好,剩下的事倒不用宴示秋他们操心,也不用特意在此多留。留着也做不了什么,而且他们是为建阳府送钱款去的,不好在途中停留太久。

荣遂言就拿着文书离开了宴示秋的房间。

没什么要紧事做,越浮郁便又盯上了越谦送来的那盒子安神香,对宴示秋道:“不找越谦抢配料方子,但从这里面拿一点给秦太医让他研究研究,看是否能配出来总行吧?万一日后还有能用得上的夏日呢,是不是,老师?”

宴示秋拿他没辙,尤其是越浮郁当真是为了他考虑。

“好。”宴示秋无奈的点点头,又忍不住笑,“就是辛苦秦太医了,突然得研究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