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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老奴太把霍家当回事了。”荣嬷嬷便忙请罪道。

荣太后摇了摇头。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声说:“哀家又如何舍得啊……小六才十岁,性子又有些天真,让他和大皇子与太子一同远行……但哀家必须舍得。”

“小六与太子相差了七岁,与大皇子相差十一岁,这个差距,放在寻常人家中都有些大了,争起家产来颇为不利,何况这是在皇家,争的是皇位。这些年虽有哀家和荣家为六皇子筹谋,但到底也只能打压着其他皇子冒头。可争储这种事,哪能只压着别人,还是得自己立起来才行,何况如今显然已无法压住了。”

此次让六皇子越识同去建阳府,荣家人其实也反驳过荣太后这个意思,但荣太后问他们,如今朝中到底有几个大臣眼里有六皇子?

六皇子年幼,身份上不如太子这个占着储君之位的、叫人即使不喜也不得不记住,文武之事六皇子如今也不怎么出类拔萃,不似大皇子年幼时那般名声响。如今朝堂之上,说起荣太后与荣家,倒是声势浩大,也都知道他们是站在六皇子身前的,但六皇子本人呢?

“怪哀家将他一直养在跟前,让他在朝臣眼里竟是无甚存在感,有的大臣许是都不认得六皇子到底是何模样,这几年也就围猎能让他到人前露露脸……可他这般年纪,哀家不将他养在跟前又能如何,真放了他去皇子殿,若是有人想要害他,哀家只怕都赶不上。”

“所以这次他必须去,必须叫人想起来六皇子是站在人前的,他不单只是荣家用来争权固势的一个傀儡。”

荣太后目光定定道。

她没有过亲生孩子,但如今的皇帝越征是她养大的,可越征这个皇帝到底还是和她不一条心。荣太后汲取教训,待六皇子越识更加上心。

荣嬷嬷看着她,犹豫再三,左右巡视,然后才俯身低声说:“太后娘娘,要老奴说,与其总是小心压制提防,倒不如……釜底抽薪,斩草除根,此次大皇子和太子都要出京,便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荣太后目光薄凉的扫了身边这位老嬷嬷一眼,只道:“此话往后不要再说。”

荣嬷嬷就将头放得更低了,心差点跳出来:“是。”

“当真不要再说。”荣太后道,“毕竟……都是皇帝的亲生孩子。尤其是太子,虽然他母亲是常记溪,哀家也不喜欢,但皇帝偏心太子,几年前太子病重一回后更是。大皇子是皇帝的头一个孩子,他早年也很是喜欢,只是后来大皇子妨碍了太子,皇帝才疏远了去。”

“但到底都是亲生的,若是哀家动了手,往后皇帝便真要与哀家离心了。”荣太后叹了一声。

良久之后,荣太后又有些伤然:“你说,哀家与皇帝之间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哀家从未想过将皇帝扶持成一个傀儡,只是不愿看到荣家落败,荣家本来支持皇帝,也一心一意为他办事……外戚干政,外戚干政!竟是四个字便能一概而过!”

荣太后这是又想起了往事,荣嬷嬷便熟稔的感慨道:“当初常太师不肯站在您和皇上这边,想要扶持其他皇子,您也是为了保皇上登上帝位,才对常家下手。常太师狱中自尽前求您放过他的女儿和养女,您也确实放过了那常记溪和叶清颖两条人命……斩草除根本是正理,可您那时到底是手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