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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浮郁便高兴起来,脸上露出笑意,但他不常笑,所以连笑容仿佛都有些生疏。

“老师,你的名字是谁起的?”越浮郁又问。

宴示秋回想了下,然后摇摇头:“不确定具体是家里哪位长辈起的了,也有可能是他们一块儿商量出来的,只听祖父祖母说过,会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正好出生在立秋那天。”

越浮郁闻言便记住了,老师的生辰在立秋,每年的七月初十。

“我的名字是我母亲取的。”越浮郁的视线落到湖面上,“她说,是取自那时浮生如寄、郁郁不得舒的感伤。”

宴示秋愣了下,心想难怪刚刚越浮郁说他母亲表示这个名字寓意不好。

越浮郁继续慢吞吞的回忆:“我母亲并非自愿生下我的。外祖常太师当年狱中自尽,母亲因父罪被没入教坊司之后,就对父皇生了隔阂。父皇虽然不是荣太后亲生,但他生母是荣太后嫡亲的妹妹,自幼也是由荣太后抚养长大。那年常太师勾结外敌的案子,是荣太后及其荣氏一族操控,为的甚至就是扶持彼时还是皇子的他上位,而父皇软弱、人前从未为常太师说过话。”

“我那位父皇也曾受教于外祖常太师,和我母亲更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所以进了教坊司,外祖的勾结外敌罪名尘埃落定,我母亲便不再愿意见我那位父皇。”

见越浮郁手上拨弄野草的动作越来越重,宴示秋心下轻叹,没有打断他说话,只伸出手静静握住了越浮郁的,同时另一手落在上面轻柔的拍了拍,聊作安慰。

越浮郁一愣,视线还是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手上却悄悄的用了点力,回握了宴示秋。

他接着道:“……教坊司里都是罪臣家的女眷,那年我母亲成了里面的琴伎。大越官员不许狎妓,但可以到教坊司里听曲看舞……明面上这样说罢了,官员们打着听曲看舞的名头进了教坊司,实际要对里头的女子们做什么,她们又哪有反抗拒绝的余地,而能管的人也不会去管。”

“但我母亲身份特殊些。她的父亲获罪前是颇有名望的常太师,和当时的新帝又是青梅竹马、据说有些男女情谊,所以即使那些官员垂涎她的才色,却也不敢强迫到她身上。第一个强迫她的,便是我那位父皇。”

宴示秋怔了怔。

越浮郁有些讽刺的扯了下嘴角:“因为我母亲一直抗拒他,因为他即将听从荣太后安排、迎娶荣氏女为皇后,所以他不顾母亲意愿强迫欺辱了她。后果就是,我母亲怀上了我……她本是想吃落胎药的。”

但是大夫告诉常记溪,她那时候忧思过度、身子太弱,吃药落胎易伤及自身性命。所以常记溪就想先养养身体再吃药,但并没能成功,因为后来越征知道了她有孕的事,让人将她“照顾”得很是“周全”,常记溪找不到机会给自己落胎。再后来,肚子月份越来越大,孩子只能生下来。

便有了越浮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