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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诀忽而觉得呼吸有些痛苦,他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掌心下的跳动尤为明显,快到几乎要穿过皮肤蹦出来,他的眼前一片迷雾,迷雾之中众人皆是一张张扭曲的笑脸,他能看出这些人是谁,各个野心勃勃,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刀剑,而唐诀再低头看向自己,双手双脚上都被束缚,动弹不得。

尚公公见唐诀片刻沉默,心中狂跳,立刻招呼小顺子与云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将陛下带回去?!”

云谣回神,她动作艰难,从高台上跑了下来,小顺子快她一步,走到唐诀跟前时伸手搀扶着唐诀,云谣是后过去的,她明显听见唐诀低低的喘息声,等她走到小顺子边上时,唐诀忽而松开了小顺子的手,犹如触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立刻推开所有靠近他的人,疯了一般地朝妃子那边跑去。

淑妃与静妃吓得连连后退,沐昭仪直接尖叫了起来,皇后还想着太后,连忙朝太后那边伸手:“母后,快,与儿臣一道离开。”

齐瞻瞧见皇后如此举动皱眉,率先一步朝唐诀走了过去,他既然与唐诀在一条船上,自然不能看着小皇帝疯病发作不为所动,所有朝臣都在看戏,各怀野心,等到太后一离开,他们自然会跟着离开,届时受难的是下人,背负恶名的是唐诀。

齐瞻刚走到唐诀身边要扶着唐诀,唐诀看见齐瞻衣摆的花纹,就直接扑到了他的脚边,他头上的玉冠歪了,此时双眼猩红,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两只手紧紧地拽着齐瞻的衣摆喊道:“舅舅!舅舅救我!有人要杀我!”

一声舅舅顿时让众人震惊,云谣方才被小顺子撞到了一旁,又撞伤了胳膊,疼得厉害,她与唐诀之间隔了十数步,看着唐诀惊恐地睁大一双眼,眼泪当时便流了下来,不馋半分假意,目光所及,全是恐惧。

他的手心拽着兵部尚书朝服上绣的云边旁的雁子花纹没有松手,他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吐出当年的皇室秘辛。

“母妃死了!母妃是被人诬陷而死的!孝娴皇后之死与母妃没有半点关系,舅舅快告诉父皇,快告诉父皇让父皇去救救母妃!”唐诀抬头朝齐瞻看过去,嘴唇颤抖,慢慢道:“晗知晓是谁诬陷母妃,是殷贵妃,不!她已成了皇后,是她,是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嫁祸给孝娴皇后,是她再以孝娴皇后之死嫁祸给母妃,她是罪魁祸首,舅舅你快,你快去帮母妃报仇啊!”

众多大臣猛地朝一旁与皇后靠近的殷太后看过去,殷太后听到唐诀说了这话,扶着皇后的手不自觉收紧,皇后疼得想要抽回却动弹不得。

殷太后眼神狠厉,看着唐诀就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她一手指着唐诀道:“陛下已经疯了!他说的话根本不足以信,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陛下给带回去关起来!疯疯癫癫,哪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唐诀听到声音,朝殷太后的方向看过去,他立刻拽着齐瞻的手腕道:“舅舅,就是她,就是她在后宫掀起一道道风浪,她的双手布满鲜血!为了制造母妃畏罪自杀的假象,她命人潜入母妃宫中,杀了母妃身边的宫女,两个宫女,三个太监按着母妃的手沾染宫女的血在认罪书上画押,然后……然后连锦出现了!”

唐诀再将目光落在了殷太后身旁的连锦姑姑身上。

他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浑身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站在原地,唐诀瑟瑟发抖,这一刹那,太明殿的一切都转瞬变化,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里,雷电交加,他在宁妃寝宫里习字很晚,那时孝娴皇后去世六个月,殷如意从贵妃摇身一变成了皇后。

夜已深,掌灯的姑姑要带唐诀下去睡了,八岁的孩子与母妃依依不舍的告别,瞧见屋外大雨倾盆,宁妃笑道:“今晚便让晗儿在我寝宫歇着,我们母子许久未说过悄悄话了,是吧?晗儿,快过来。”

唐诀笑着朝宁妃跑了过去抱住了她的腰,屋外忽而起了一阵骚动,宁妃叫人出去看看,出去的几个小太监没人回来,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浑身湿透跑了进来,她满面惊恐,浑身发抖,宁妃一瞧她如此便知晓有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