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有庆挠挠头,也说不上是个什么表情:“我看成。”
事情太突然,展颜没准备,她想说,她还没去照蝎子,刨草药,怎么就要去城里了呢?她盯着展有庆,希望爸再说点什么,可爸不说话,一双眼,都没怎么看自己,只是催奶奶,“娘,你给孩子拾掇拾掇,该带的带上。”
展颜依旧盯着爸,他又去招呼贺以诚了。
她的心,一点点凉下去,爸这是怎么了?一句留她的话也没说。
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她哭了,默不作声地哭,把纸莲花放进书包,又把凤仙花的种子也放进去,还有小木箱。
妈那屋,她的衣服啊鞋子啊一切旧物都跟着棺材下了地,展颜看着红漆刷的床,那是妈病重最后睡上头的,她忽然扑过去,狠狠呜咽了声。
贺以诚没等她太久,展颜背著书包,喉咙那,堵着口气:没人留我,没人爱我……
她觉得自己就该这么赌气走了,像孙晚秋说的,想什么家?老人们说,等有了后妈,亲爸就成了后爹。
不是该好好道个别的吗?跟所有人,可妈走时,也没跟她道别,展颜想到这,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她委屈,委屈地想吃包耗子药死了算了。
于是,她又抬眼去找爸的身影,展有庆一直在那跟贺以诚寒暄着,他不会说话,可这会儿却有那么多话,赔着笑,卑躬屈膝的感觉,展颜不想再看下去。
她快要当面痛哭出来了,所以,她快速上了车,抱紧书包,腰背挺得笔直,贺以诚说:“颜颜,想家的话我会抽时间送你回来,你也可以打电话。”
他没告诉她,他给她家里交了一笔不少的电话费。
展颜咬紧牙,一声没吭。
车子启动,她连再见都没说,爸跟奶奶的身影就被抛到身后了。
直到快开出村,她看见爷爷背着一捆草,刚从山上下到马路上,展颜扭头,手不觉攀上玻璃,泪水一下淹了眼睛。
“颜颜,是爷爷吧?我停车你们说句话。”贺以诚从内视镜看到她的异样,但看不到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