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放炮似的,奶奶从进院门就扯着嗓子叫,展颜转身出来,说:“贺叔叔来了。”
奶奶的表情,变得非常微妙,像是不屑,又像是讨好。
她连忙走屋里跟贺以诚打招呼,好像,完全忘记上次怎么骂人的了。
“哎呦,贺老板好,贺老板贵脚踏贱地,这么大热的天儿,辛苦呐。”
展颜见奶奶活灵活现地变脸,她很尴尬,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快去找你爸,你爸在后头来福家。”
展颜跑了出去,到来福家门口,喊了声:“婶子!”院子里大黄狗听到动静,挣了铁链子,蹦着叫,展颜进去安抚它,“别叫,不认得我了?”
屋里一群大男人,光着膀子在商量事儿。
每个人的手指甲缝里,都黢黑,常年下井,连皱纹都是黑的。矿上死了人,老板要五千了事,一条命,五千块,大伙儿不愿意,正合计着怎么去闹。
展颜在门口听了会儿,觉得不该进去,踟蹰着呢,展有庆倒出来了。
“贺叔叔来家了。”
展有庆怔了怔,又折回来福家堂屋说了几句话才跟展颜回家。
家里,奶奶也不知脸上是个什么神情,高兴中透着点儿得意,冲儿子挤挤眼,对展颜笑起来,难得和煦:
“颜颜,贺老板今天来接你,奶奶搭把手跟你一块儿拾掇东西。”
展颜愣在原地,她以为,贺叔叔今天只是来看看她,暑假两个月,开学早着呢。
“要适应一段时间,再补补课,提前预习下高中课程。”贺以诚似乎是顺着奶奶的话,微笑解释,他这人有种魔力,好像话一出口,就是事实,不能再改,明明他语气是那样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