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那些额前碎发都垂搭了下来,被融化的雪水和雾气打湿,挡在席阴郁的双眼前,发梢泛着一丁点光。

“我给你发了短信,我说了,我在路上了,马上回来,你为什么多一秒都不肯等等我?”

“我开着车,一路上满脑子都是你,怕你身体不舒服,怕你不及时吃药感冒加重,怕你又开着窗户就睡觉。”

“可是苏冶,你人呢?”

席的手指慢慢从苏冶的手腕挪到苏冶的肩膀上,用力抓着,指缝里挤出几缕浅亚麻色的发丝。

席的声音猛然加重。

“卧室门开着,衣服被子都在,什么都没拿,就留下一把钥匙。”

苏冶浑身隐隐约约发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席躁乱不已的声音。

“苏冶,你哪怕跟我说一声,就跟我说一句也好,别这么对我,行吗?”

席的指尖微抖起来。

地上那些玻璃碎片在席余光里闪闪发亮,让席烦躁冲顶,他一脚扫开,把那些玻璃渣踢远。

“最可笑的是。”席脸上泛出一抹没什么情绪的笑容,“你走了,我还在担心你衣服带没带够,会不会冷,有没有记得去买药吃药。”

苏冶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垂着头,一声不响,任由席抓着他的肩,拉扯摇晃。

席终于瞥到胡乱挤在自己手里的长发,指尖捻了捻,又笑了一声。

“你的头发怎么变得这么浅了,刚走就去新漂了个颜色?”

“肩膀怎么这么薄,瘦了这么多?”

“怎么不多穿一点?感冒已经好了吗?”

席觉得自己的意识处在一个摇摇欲坠的天秤上,在混沌与狂躁的边缘来回交替。

“席,你喝醉了,和我进去吧。”

一直垂着头的苏冶忽然出声,抓住席的另一只手。

席确实喝醉了。

知道苏冶突然离开后,他直接开车到了机场,过收费口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压根就不知道苏冶去了哪儿。

席内心焦躁混乱,没有注意太多,收费口的值班员小姑娘看到他,惊讶不已,自言自语道怎么都赶今天的航班。

席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心里的无端预感迫使他开口多问了句。

然后值班员小姑娘告诉他,早一些的时候她看到了苏冶,交费时开车的经纪人很焦急地说着什么,甚至因为太急迫,连打掩护都忘了,直接让她不想听也听了一耳朵。

值班员告诉了席一个地名,日内瓦。

席直接定了最近的航班,飞了过去,翻出微博,找到苏冶的小号,按着苏冶小号上那唯一一张有街景入镜的照片,打车一个地方接一个地方的找。

但那张照片的信息量实在太少,这里的街道大同小异,席一个人在大街上问了很久,仍然没有结果。

之后,他面无表情地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吧,坐下一瓶接一瓶地灌。

他真的很讨厌这种与苏冶断去一切联系,也没有任何线索的感觉。

喝到最后,席已经醉得混淆了时间,以为自己是在五年前,抓到了一点点苏冶的消息,飞了过来四处寻找苏冶。

“先和我进屋,好吗?”

苏冶半蹲下来,抚摸着席的脸侧,轻声询问。

苏冶看出来了,席醉得分不清时间,以为站在这里的是五年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