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敛手撑着地,留下一个狰狞的血红掌印,又一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八岁的孩子面上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即便一张嘴就是血,还是冷静道:“我不是刺客。”
他一字一顿道:“我为我父亲申冤。”
这话一出,没过一会儿,马车帘子被掀开,里面伸出来一个脑袋。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被寒风激地皱了皱眉,视线在流成了血人的小孩儿身上转了一圈,盯着寒风问:“你父亲是谁?”
江敛看着他,听他这么问后遥遥跪了下来。
雪不知何时又铺天盖地下了起来,鹅毛大的飞雪挡不住他清晰决绝的声音:“我父亲是宁州刺史江正,他与您同为崇元十九年的考生,在朝华城期间,曾与您有过数顿饭的交情。”
孙大人进帝都赶考吃不起饭的那段岁月,江正一块馒头掰成两掰,好不容易租来的硬板床也分给他一半。
两人同寝而眠,孙大人曾握着他的手,泪眼朦胧地哽咽道:“贤弟放心,他日不管愚兄仕途走向哪里,总是会记得是和江兄一道开始的,这是过命的交情。”
过命的交情当年纵然泡在过一腔热血里,如今十几年过去,今天风雪还这么大,交情跟着旧友尸骨一道冷了也是应当的。
孙大人皱了皱眉,没再看江敛,只对侍卫道:“解决掉他。”
意思就是最好扔乱葬岗里。
长街宽阔,他声音没有遮挡,远处跪着的江敛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他最后的稻草。
没了。
掌心用力,匕首慢慢割破掌心,又是一道伤口。
江敛慢慢站起来,风雪肆虐间,他的视线冷静又残忍地转到了孙大人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