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一个没眉毛的男人揣着手,瓮声瓮气道:“大爷,您给他生什么气呀,人家爹娘听说是宁州刺史呢。”

纵然江敛心思深沉,可到底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这蹲了七八天,家中消息也被套了个七七八八。

宁州刺史之子,因父母清正,不肯给帝都里的大人物「进贡」,被随便找了个理由抄了家,父母惨死,孤身一人从宁州来了帝都,要给爹娘伸冤。

自然是没人愿意帮他的。

没眉毛将这话粗粗给张大头一说,张大头一愣,乐了。

他朝地上啐了一声,故意大声得问道:“那今日从御道上过的是哪位大人啊?”

能有资格从御道上驾马车而过的只有那几位大人,没眉毛笑嘻嘻地道:“今天是刑部尚书孙大人陪他夫人回娘家呢。”

两人说的话都被江敛听了过去,七八岁的孩子面无表情,只听到刑部尚书孙大人这七个字时,眸光才波动了一下。

张光头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没见过这样不像小孩儿的小孩,觉得有意思。

他又捏了一个雪球,这个雪球松散些,松松地砸到了江敛头上。

张大头呦了一声:“小兄弟,看你可怜,给你说一声,这刑部尚书和南阳侯关系好,给他磕啊,呸,爹的屁用没有。”

他们成日混迹在朝华城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知道,张大头嘿嘿一笑:“愿不愿意跟我混,跟爷混,爷告诉你给谁磕头管用。”

话说出去后,良久,江敛眼珠颤了颤,他将掌心中准备插进张大头脖子里的刀片攥了回去,微微扯了扯没有知觉的嘴角,露出一丝看似柔顺的笑,轻声喊了一声:“大爷。”

他许多天没说话,无边无际的白里,嗓子沙哑地像坚石划过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