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间的隔阂在这一瞬间归于不见。

颜怀隐还是那个太子殿下,他还是那个进了殿试,翻遍薄薄衣柜,终于找到一件没有补丁的衣裳,忐忑地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衣进了金銮殿——在见到太子殿下的那一瞬间忘了穷酸,心中立誓要辅佐这样的君主开万世太平的愣头青。

哪怕他那时不过是穷酸之地来的一个破落书生,千古贤臣之名离他能隔了八辈子还远。

柳尚青喃喃道:“殿下。”

柳尚青书房的门开着,颜怀隐直接踏了进来,他第一眼看到了书桌上铺着的宣纸。

颜怀隐随手捡起了一张开看,就看见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地名,这些地名再串联成一条条线路。

他笑道:“这就准备走了?”

柳尚青回过来神,抿了抿唇,他低垂着头,低声道:“殿下,崇元年间,官场黑暗,科举题目为贵人弟子之间流传,除却帝王之位,这满朝文武的官印官服,哪个不能用银子买来?”

“臣这种贫寒之人,纵然寒窗苦读,亦是永无出头之日,”柳尚青仰起头来,他这两日思绪过重,眼下是淡淡的青黑,“可崇元四十年间不是。”

崇元四十年间,十五岁的小太子一手接过来了那年的科举考试。

科举考试前六个月近乎不眠不休的狠戾手段下,崇元四十年的科举成为了荆朝近五十年来最清明盛大的一场科举考试。

小太子杀了一批人,也提拔了一批人,其中就有本是七品小官的刘卿云,鲤鱼跃龙门,一下子成为了主持科举的礼部侍郎。

这一届的科举,选出了真真正正能扛起荆朝未来的学子们。

尽管他们大多数贫寒又窘迫,背后没有高官俸禄的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