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夜吞噬最后一缕余晖的时候,倚在树下闭着眸像是睡着了一样的颜怀隐睁开了双眼。
他这次彻底站起身来,抱起颜岫青,对江敛说了一句跟我走,便径直绕过南丘门,往旁边的角门走去。
江敛跟在他身后,一直走过角门,来到一处偏僻的城墙根时,才像是明白颜怀隐要干什么。
江敛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总算明白了颜怀隐为何要等到晚上了。
别人排队,他是要去偷啊。
果真如江敛所想的,颜怀隐将怀中的颜岫青交给江敛,还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在这里等我。”
他说完,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入水的鱼一般,轻飘飘地就消失在了墙内。
只剩下江敛带着个近乎哑巴的颜岫青站在城墙根下。
城墙内有什么,江敛是知道的。
新登基的承德帝虽不怎么在乎城外流民们的死活,但还是颇为在意流民们一个不满冲进城内解决了他的死活的。
于是政权不稳固时,守城门的守备军都给新帝换成了他手下的赤军。
昔日平王,如今新帝手下最锋利的一把剑——屠了十五城,将小太子的鹤羽军近半数斩杀于朝天涧,破了守在朝华城外最坚固的一道天然屏障的赤军。
颜怀隐要去偷他们的食物。
江敛不动声色地站在城墙根,看着他清瘦身影消失在墙内,再紧接着去环视周遭一望无际的黑暗。
他跑惯了,不过几眼,就能算出该往哪跑最让颜怀隐意想不到。
流民群那么大,他不过是汇入了海的水滴,只要他想,谁都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