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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想过, 放下父辈恩怨, 单纯以贺与之的名义娶秦茉为妻,至于十八年前种种牵扯,一概抹掉。

此时此刻,楚然一句话, 如无形的手, 猛力将他推回起初的矛盾中挣扎。

他几乎忽略了,自己对秦家人产生过的疑和虑。

被秦茉逐步吸引, 他用情渐深,以致于将最初的克制都丢光了。

烛火掩映下,容非眉眼轻垂,无人能捕捉他深邃眸底闪略而过的,是狂风暴雨,还是如水柔情。

良久,容非从锦盒内翻出一块柱状石青矿石,把玩片晌,问:“计划,自何时起?”

憋了半日的楚然,总算获得说话机会,将他打听、整理的信息一一道出:“据闻三年前便开始。三爷对酒坊实行过打压,没多久,老夫人病重,这事耽搁了。

“其后,那时的秦东家,在成亲当夜溺水亡,实权交还给侄女秦姑娘接管。三爷原本以为秦姑娘年轻,魏掌柜又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两位弱女子撑不了多久,秦家酒坊气数已尽,只等她们婶侄支撑不住,再一举拿下……”

容非唇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如有苦涩,如有寥落,如有欣慰。

三年前,母亲病危时,整个贺氏家族正处在暗涌流动中,他这一辈的几位表兄,无一不在争夺家主之位,明里唇枪舌战,暗里勾心斗角,自是无暇去管什么吞并酒坊之类的小事。

大概贺老三始料不及,缓了那么一段时日,秦茉和魏紫竟逆流而上,稳住了局面。

机缘巧合,命中注定。

容非端起案上早已凉透的茶,一饮而尽,心底却腾涌出暖流,他摆手示意楚然继续。

楚然道:“三爷那日对我说,去年冬至,他拿了秦姑娘所赠的一坛桃仁老酒回大院,您饮过两爵,曾夸赞了几句。三爷还说,难得您高兴,才旧事重提,问您是否还要按照老夫人之意,收购镇上的一家酒坊……”

容非汗颜。

经楚然一提,他略有印象。

去年年末,众兄弟共坐闲聊,因贺老三带来的陈酒色泽清透,酒质浓稠,非同凡响,受众人夸赞,一贯板着脸且不爱饮酒的容非也忍不住多喝了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