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方才杀生了,鼻息间还尚有血腥味,不甚适应。”
明月轻笑,“妹妹何必自行cao劳?吩咐下人便是。”
颜如玉不自在地扯了扯微笑,“姐姐回去把汤喝了吧,妹妹告辞了。”
明月注视颜如玉的背影,原本面善的脸顿时面无表情。她走回房,盯着茶几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鸽子汤,她闻了一闻,果然很香,只是不知里面到底有没有加料?
她抄起碗,随手倒进一旁的盆景里喂了树。
纳兰府里将要填新丁,整个纳兰府其乐融融,要是容若在府内,想必会更好些。明月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怅然若失,身为人母,却没有为人母的喜悦。毕竟这个孩子是她的催命符,他的出生便意味着自己的离世,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生下来,因为这个孩子,是她曾在容若的生命中逗留过的痕迹,证明自己不虚此行。她想要的不多,真的一点也不多,原来她想要的很多,可时间的洗礼,她想要的越来越少,少到自己都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渺小?
最终,她原本该有的坚持也消失了。
颜如玉怀孕了。纳兰府上双喜临门。明月却只能含泪而笑,自己的怀孕倒显得有些笑话了,三年多才再次怀上孩子,而颜如玉来府只消一个月却喜得子嗣,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她一想到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含泪而笑对自己道,这是正常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对于古代而言。
确实,谁又妄想一曲一世,让忠心到底?曾经她以为她攀上了天梯,能到达云的彼端,可最后发现这个天梯只有一半长,上面上不去,下去又涂有一生?试问,自己该怎么办?上不去,不肯下,只能站在原地发痴?明月凄凉一笑,还有一个结果。
跳下去,一了百了,早死早超生。
在这时节,颜如玉却在此找到她。她又要换一副样子了。她笑着走过去,“妹妹,怎么又空来?”
颜如玉一直低眉,沉吟许久,最后拉住明月的手,“我……”
明月含笑注视着她,她反而不知怎么说。她只能哭,哭得梨花带雨。明月先是一怔,连忙抽出手绢为她擦泪,道:“你这是怎么了?”
颜如玉猛的擦拭着泪水,抓着明月的手腕愈发得紧了,“我曾是真的爱过你。”
明月脸色泛白。颜如玉的手越来越凉,那股凉气拂过她的手腕,好似渗进她的骨血中,她望向颜如玉那双全是泪水的眼,那里面有太多的复杂情愫,让明月不懂,很不懂。
只是听她道:“我很羡慕你和纳兰公子,我也想有这样的良人,只是……”颜如玉讪讪而笑,好不凄苦的样子,“我不配。”她转身而去,明月看着她的背影,怎会这般落寞?
她不明白她来此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更甚不懂她为何说这样的一句话,她只能望向天际,那白团团的浮云,飘飘荡荡,想去找到归宿,可最终化成一夜雨,洗礼着自己的过望云烟的往事。
明月的肚子大起来了,可好似颜如玉的肚子比明月的还要大,皆道颜如玉这胎保不定是双生。觉罗夫人笑得甚是招摇,喜添两个孙子,谁也会合不拢嘴。
可在这个月里,宫中传来皇后和惠妃皆大病,整个皇宫人心惶惶,治疗了个把月病情反而越加的严重。宫中传言,皇后自三年前生出的孩子夭折以后郁郁寡欢,现如今又怀孕,害怕孩子又保不住,有些产前多虑,最终大病。而惠妃好似是冬日受风寒,没及时治疗愈发严重了。
这两位后宫之主终于影响到了在外的康熙,他提前回来了,自然容若也跟着回来。只是当他回来,他听说明月与颜如玉皆怀有身孕之时,他选择先慰问的是颜如玉。
为此,明月很受伤。她不想自己竟然沦落到这般旧人哭的田地。她提前睡了,没有等容若,她认为没有必要。她之于容若,也许真的成了一种维持,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呵,脸毁情也毁了。
她不知自己湿了枕,不知夜晚有人为她拭泪,不知有人睁着眼看了她到天亮,更不知许多许多……她醒来之时,桌上的火烛还未熄灭,在灯柱下有一枚很小的东西。明月拿起来看了看,是一枚戒指。然,这种戒指明月知道,这不是大清为了警妇用的戒指,而是在遥远的沙俄的一种爱情的象征。
用紫金雕琢,镶嵌红色玛瑙,周边精巧地雕刻着玫瑰花,在那玫瑰花之间有个小小的文字,明月看不懂,那是俄语,她不懂。
这东西自然是容若送来的,他昨晚来此了?许不是把东西送来便回到颜如玉的暖被窝去了?明月这般想着,把玩着手中的戒指,这个戒指尺寸方好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那般的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