哽咽的声音从她喉腔里迸发而出,竟成了一种怪异的悲戚,直直的砸在了正站在这一老一小面前的云雾初身上。
让整个汴梁城蒙上一层灰白色调的皇后娘娘,正是眼前这位飘忽在巷道之间,肉眼凡胎所不能看到的虚白影子——云雾初。
云雾初瞧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听着老妇嚎啕的哭声,无力的叹了口气,动了动手,而又无力的垂下,如今的她,哪怕是伸手虚扶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她不忍的转过了身。
终究还是会有人在她死后还真心记挂着她。
她也终究是迎来了这样大排场的“身后事”。
云雾初在椒房殿咽气的那一刻,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她看到脸色铁青的皇帝面露惶恐、汗津津地跌坐在地上,雍容华贵的太后用她那染着蔻丹的手死死扼着她的脖颈,幽冷的吐出几许字眼,喷薄在她慢慢冷却的身体上。
“厚葬!哀家要厚葬你!哀家要你直到死,都是我儿的好皇后!云雾初、云家……你以为云家有多心疼你,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和哀家一样,家族步步高升的殉葬者!”
就是在太后目眦尽裂指责她的时候,魂魄抽离了肉身,疼痛消失,连带着她身为活人的五感知觉也一并没了,如今,她就成了这幅半虚半实的样子。
她游走在汴京城已有三天,没人看的见她,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阻拦的了她,得了一身逍遥自在,也算是看到了一张张或虚伪或真实或丑陋的可亲可怖的面孔,她不知道自己要魂归何处,只记得,还有一个人,她还未能寻到。
那个人,不该和自己一般,魂魄离体,各处游荡吗?
可她寻了许久,他的府邸、他惯常爱去的铺子、军营……甚至于瓦肆勾栏,她都去瞧了,看了,却再也没有找到那一身碧衫锦带的清瘦男子。
竟是死了,也不能跟他表明心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