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侧过身子,面朝着他,说道:“或者是十三爷临终时,嘱咐过什么?”
允禵摇摇头:“不可能。一般人或许人死万事休,说些实话或者平常不敢说的。我们是万万不可以的,老十三最清楚,他死了,还有一大家子人要靠着他留下的那点恩德过日子。拣这些敏感的事情,说些没结果的话,万一触怒龙颜,不是让整个怡王府遭殃吗?以他的平日的为人,肯张这个口儿吗?”
素素迟疑道:“那为什么还要宣你?”
允禵喃喃自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个老四,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没道理。不知道是福是啊!”
后来素素才知道,允禵岂止是没答应,简直是――,他告诉马尔汗,让他转告雍正,“杀马尔汗乃任事!”
私下里,素素问允禵,允禵说是警告一下这个老头儿,聪明的就离他们兄弟的事情远远的,别跟着掺和。老十三已经死了,保不住你了!
后来,马尔汗果然离的远远的,大概也教育过他的亲外孙,小怡亲王弘晓也能洁身自好,保得全家平安。这也是允禵能为自己兄弟做得最后一件事了。
答案很快就给了出来,几日后,圣旨谕令允禵迁至圆明园关帝庙。
这比他们揣摩的结果要好很多,允禵和素素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也懒得再去猜测。弘明本来有机会回去,可是想起那个家里也未必有自己的地方,随即作罢,自愿带着锦宁和永忠,陪着允禵他们搬家。
很净骑马了,允禵轻轻的抚着马背,眼里充满了依恋的光彩。轻叱一声,翻身而上。一些新来的侍卫吓了一跳,怡亲王早就不能骑马了,而这个圈中的十四爷不仅容貌依然俊朗,身形也如年轻人那般矫健。不愧为带兵打仗的人!心里都暗暗的佩服。
素素一时兴起,也乘了一匹马,和允禵并辔而行。允禵终究是过四十的人了,虽然心里想极了纵马狂奔,面子上还不得不摆出沉稳持重的样子。素素知道他的心思,忍不住笑,招来数只白眼。看在旁人眼里,自然是眉目传情,尽在不言中。更有那些年轻的亲贵子弟,刚刚被雍正提拔上来,对十四爷也没那么多尊敬,见素素虽为少,却别有一番纯真风味,自然要多看两眼。
允禵看在眼里,又看见素素眼里只管追着自己,有点自豪有点酸。细细看了,才发现,素素已经脱尽了当初的戾气,眉目之间全是少的妩媚妖娆,加之她本身的清雅气质,竟混合出一种难以言说的。骑在马上,虽是儿身,顾盼间,亦有天地由我自由来去的潇洒。突然间,允禵竟然有一种,素素乘风而去的惶恐,打马上前,近些方才醒转。多少,有些别扭。
素素不知道他别扭什么。一路前行,突然前面来了一匹马,凝目细瞧,竟然是舒哥儿!
素素和允禵在一起久了,也明白这个时候绝非见面叙旧的时间。不由得皱眉看向允禵。舒哥儿虽然现在已经是二品大员,见了允禵依然下马行礼,恭敬如旧。允禵很是受用,心情甚好的叫起。
舒哥儿看见素素先是一愣,继而回了允禵的问话。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舒哥儿刚刚领了差事,允禵在圆明园的事情都归他管。允禵不阴不阳的问道:“怎么?前方打得那么热闹,你不去瞧瞧,回来陪爷?”
舒哥儿苦笑了一下,岳钟岐罕年的年庚尧相比固然温和许多,却一样的自视甚高。对他们这些亲贵出身的人,甚是炕起。舒哥儿的职,固然是祖宗荫蔽,但是他自己出生入死,深入敌后探听信息,件件功劳拿出来都是数一数二的,几次冲突下来,岳钟岐已经不能容他。借着曾静的事情,重新调整军队的人事,就把他调回关内。
怡亲王当初很是欣赏舒哥儿,曾经和雍正提到过。借着十三爷的光,雍正本来想安排他个肥缺。偏偏赶上老十四换地方,没人负责。自从马尔汗被骂走之后,朝中大臣对这位跋扈的爷已经是能躲就躲,上蹿下跳,肇系躲着。雍正就想到舒哥儿了。
到园子里安顿好,第二天,允禵叫过舒哥儿详细问了,才知道雍正竟然直言不讳的说,你当初跟老十四打过仗,是他带出来的兵,伺候自己的主子也是份内的事。定然不会象别人那样害他。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圈什么圈,差不多就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允禵和素素一说,素素道:“那为什么雍正不放了你?”
允禵看看屋顶,斟酌着说:“我猜老四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什么!
允禵道:“你知不知道唐太宗临死的时候,把一个叫李绩的大功臣给贬了。当时的太子李治不明白为什么。太宗告诉他,我死以后,你把他复原职,他会对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为你效力。否则,你小小年纪,凭什么让他们替你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