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虽然很聪明,却是一种基于纯善的智慧,而不是心机。掩饰自己的好恶,并不是她的专长。面对人精似的允禵,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表达出她对他的理解,可是又不能说出来。只好从下面悄悄抓住允禵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允禵心里明白,却无从劝解,不想素素误会自己,又的确对那边心中有愧。暗自着急。放在桌下的手背突然落下一点温柔,轻轻的两下。惊愕的抬起头,看见素素的笑脸。这不是满不在乎的敷衍笑意,允禵感觉到她的难堪和不妥协,但同时那只暖软的手告诉她,她可以理解……
允禵心里一暖,无端的轻松起来。话锋一转,眉飞舞的说起察哈尔的事情。弘明约略听说,只知道二人均是身负重伤,内情不是很了解。听允禵讲的神奇,侧着身子听得入神。锦宁哄着永忠,一点点的喂着,不时的发出一声声惊叹。席间,允禵特意让塔布把那件白蛇甲衣拇炫耀了一把。有意无意的,详细而重点的描述了一下自己是怎样冲进去,又是怎样刺死大蛇。说的口沫横飞,惊险无比。很多年以后,永忠发现,玛法(祖父)的冒险,其惊险的程度是随年增加的。到最后就不仅是蛇,还有很多别的山精鬼怪!唯一不变的是太太(注:满族对祖母的称呼)看玛法的眼神,永远是那昧不遮掩的喜悦和爱恋。甚至在他青期的时候,他试图从服侍丫头脸上找到类似的表情,结果总是遗憾。
酒宴结束,天也黑了。弘明一家告退,素素想上山走走。两人携手并肩,慢慢的散着步。
团圆之,家家张灯结彩,东南前门方向的天空显得比别处更加明亮。登高望远,更显此处的幽深。允禵看着身侧的素素,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素素握住他的手,叹口气,看着远方的天空,神空旷而迷离。今生已付君,且随君行止。
至半,二人才迤逦而下。侍卫们都有些懈怠了,除了达尔其和随身服侍的塔布,四下无人。素素轻轻捏了一下允禵的手,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悄悄指了指东门方向。伸手一拽,允禵不由自主的随着她走过去,一直来到高墙下。足足十丈的高墙,雄伟的立在允禵面前。仰足了脖子,才看到墙顶。素素不是不能“飞”了吗?
正在疑惑,素素向达尔其打了个手势,达尔其会意。和塔布转身回到住所,按照事先吩咐好布置好卧室。塔布则压低声音,作出主子已经就寝的模样吩咐众人各自安歇,自己则留在外间看守。
话说素素,在达尔其和塔布走后,拉着允禵绕到几棵大树之中,又把她的宝贝白绫掏了出来。不同的是,绫子一端变成了那个五爪钩子,那条细细的链子就藏在白绫子下面。抽手一甩,啪达一声就搭在墙头。允禵抬头望去,虽然是白的,暗中然反光,显然不是一般质地。正暗自纳闷。突然,不远处传来巡守的士兵的呼喝:“什么人?!”。
允禵不提防,吓出了一声冷汗。素素却是不急,捏着嗓子装出了几声猫叫,瞄瞄的,和真的一样。允禵吃惊的看了一眼素素,看来她不止武艺高强,这些鸡鸣狗盗的本领似乎也会的不少。
士兵骂骂咧咧的离开,素素一手抓住带子,几个起落,爬到顶端。允禵也抓好带子,素素在上面接应着,两个人依样画葫芦翻过墙去。
到了远些的地方,素素熟门熟路的找到两匹马,看来是早有准备。允禵疑惑的看着她,心里充满问号,却知道此时不宜多说。只听素素边走边说:“我们不能停留很久,一会儿,舒舒觉罗氏会带着弘他们在角门那里等你。四更的时候我们就要走了。”说话间,来到西直门的府邸。雍正拘着允禵,却没有虢夺他的爵禄,怎么说也是个固山贝子。在舒舒觉罗氏的操持下,家里依然富庶雍容。站在府门外,看着张牙舞爪的狮子和黑里府邸高大的轮廓,允禵突然心生胆怯,有些不想进去。
素素扑哧笑了一声:“一会儿你就舍不得出来了!”带着他绕到角门:“委屈你走小门了!”自己去桥。门悄悄的拉开一道缝,素素轻巧的闪到一边,把允禵推了过去。里面发出的一声“呀”,允禵只觉得身后有人一推,门已经开了,身不由己的进去。回头望时,渺然无人……
素素略一沉思,想起十七王府。绕了过去,才想起蓉蓉不在。循着人声,转到了前门。买了些小吃,又去了趟银号,寻了个地方,听了会儿闲言碎语。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才匆匆返回。
按照约定,在角门上轻叩几声,门里没有动静。等了一会儿,素素看看天,微微皱眉。正要再扣,里面传来一阵争执,夹着人的哭泣,过了一会儿,允禵的脚步声响起。素素连忙牵着自己的马远远的走开。看见允禵翻身上马,一团黑影向自己这个方向过来,才松了口气。待他绕过街口,悄悄跟了上去。允禵回头看了她一眼,加紧催动马匹,赶回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