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薨了,在我十四岁那年的深冬,我坐上了高高的王位,木然地看着脚下的一片素白。在灵堂内哭泣的身影中没有看到母后苍白的容颜,我有些哀伤,独自走到她那飘着浓郁兰草香气的寝殿里。
隔着远远的水榭,我看见穿着嫁衣的她,目光幽远,烛火照得她满面盈红。
她说,孩子,你父王最爱看我穿得红色,今日母后这身红色美不美?
她一步一步在水榭里踱着,双臂一抛,竟是如水的长袖……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曲调远远传来,伴着灵堂哀泣的丧钟,母后在这暮鼓晨钟中一遍遍地唱,我突然明了什么是真正的哀伤,也明了如今躺在金棺中的那个人为何要如此执著于戏台,以及戏台上那和曲而吟的《春日宴》,心情突然沉重如磐石,转身下,我悄悄地走了……
那日深夜,我挨近恩离,与他额头相抵,“恩离,好冷,今夜特别的冷!”
他握住我的手,虽然不是热乎乎的,却也是温润如怀中之玉,不觉冰冷。
“恩离,你说我在这一世能活多少年?”
“一千年!”
我笑,他冰冷的语调却不像是开玩笑,我有些怅然地靠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