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理由都不要了,只是一个单纯的请求。

苏铮气他无情,但看他现在这样子,也许是自己多心吧?何况,她也没打算让秦朝改姓:“姓名权是孩子的权利。在他十八岁之前,我替你留着。如果十八岁以后,他希望姓别的,我们谁也没有权利挡着。”

秦斌点头,老婆学法律的,这是公民基本权利,他早被普及过。

“至于他叫别人爸爸,”苏铮沉吟了一下,“我不鼓励,但是他如果愿意,我不会拦着。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对他好,他以此为报,合情合理。”言下,竟有丝丝闺怨,秦斌不能陪着儿子长大,咎由自取却伤了全家。

秦斌抬头看别处,下定决心似的,狠狠的点头,手却不曾松开。

苏铮挣了两下没挣脱,不解的看他。秦斌回过神,低头看着苏铮。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老婆,彪悍的老婆,能干的老婆,他甚至想起来她在床上也令人愉悦的“彪悍”……秦斌猛的拽过苏铮,抱进怀里,紧紧的搂了一下。在苏铮反击之前,又把她松开,送到一臂远的距离,彻底的放下手:“等我爸好了,我就跟你办手续。这段时间,请你……”

苏铮点点头,鼻端还有秦斌怀里的气息,男人味儿,熟悉的令人肾上腺激增,危险地让人发抖。

“路上开车小心点儿。今晚我值夜,你休息一下吧。”秦斌挥手,握在手里的黑色皮手套在空中无力的晃了一下。

初春时节,北京的天空还算清朗,秦斌身形高大,长长的风衣下摆左右摇摆,慢慢的变成苏铮记忆里的剪影。坐进驾驶座,苏铮才允许自己哭出来。

不是不想复合,真的是不敢再相信!

怕有一天,他再犯错;怕有一天,这根刺变成炎症,让人发烧发疯,死掉……

她不知道该如何拔掉,只能连人都舍弃!

戏到这里就该落幕了,男女中一方背叛了誓言,另一方发誓不相信爱情。

悲剧,但是谢幕。

可是,这是生活。时间就像火山的熔浆,缓慢的,但是不容抗拒的带着每个人前行,并且不由分说的把你融化在其中。你将和你的仇人、杂草树木、动物宠物、山川河流,结成一体,在熔岩里,一起流动。

苏铮要面对她和秦斌之间谁都放不下的儿子,还要面对秦斌不容置疑的自尊和原则,更要面对自己的不忍和善良,这让她不能彻底的断绝与秦斌的往来。

比如,他的父亲病了。她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和秦斌一起,床前尽孝。如果仅是如此,或可一忍。但是,她发现即使自己发誓不会原谅秦斌,但是真的面对他时,却总有一丝丝的放不下紧紧的缠绕着她,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拔开。有时候,累了,歇一歇,这不忍就嚣张起来。

感觉竟然不错!

秦爸爸看着床前的秦斌和苏铮,声音暗哑,“唉,你们啊,好好的不会少工作两天么?让别人说那些闲话,丢不丢人。”

“是,爸,我错了。”秦斌老实认罪。苏铮低头削着苹果。

“还有那个赵丹,赶紧辞了。像那种别有用心的女孩子,就应该离得远点。”老头瞪了一眼秦斌,“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不招蜂惹蝶,她也不会想出这种缺德伎俩,离间你和小铮。”

他俩搭了口径,就说赵丹上次来找是故意离间他们夫妻,其实是栽赃。

苏铮手哆嗦了一下,刀子在手指上划了一个小口,赶紧放下苹果。不提防秦斌把她的手接过去,轻轻的吮了一下,然后用旁边的干净纸巾轻轻包住。

曾为夫妻,自然肌肤相亲,比这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所以秦斌做的很自然。而苏铮却浑身一麻,尴尬的脸颊如火。她有些恼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秦斌那样镇定!狠狠的把手从秦斌手里挣出来,起身去找创可贴。

秦斌讪讪的收回手,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下意识的摩挲着方才握着苏铮手指的那只手掌,低着头不说话。他也很紧张。

抓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想,放进嘴里才意识到似乎有些逾距了。但越是如此,秦斌便越想赌一把,他总觉得苏铮和他之间不应该就这样玩儿完。直到他包好了,苏铮都没有收回去。秦斌心里升起一小缕希望,可最后苏铮恶狠狠的收走,好像极讨厌他这样做似的,秦斌又有点摸不准了。

秦爸爸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是老人有老人的智慧,他们最懂得,什么是装傻充愣和稀泥,“秦斌,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跟小铮离婚,我就打死你。反正我老了,打死你我也不用活了。小子,你给我记住!”老头恶狠狠的威胁五大三粗的儿子,一如他年轻时高高举起木棒子。然而心底却是一片的惶恐,是不是能为他们夫妻留最后一丝机会,也许一切可以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