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苏铮探头看了看,秦爸爸已经睡着了。这是高级病房,价格不菲,但是待遇也是一流,单间不说,还允许陪护。苏铮招呼秦斌进来,和秦斌坐在门口玄关处。秦斌小心的坐在背对老爹的位置,这样老人家睁开眼只能看见苏铮,还不至于被这个不孝子又气晕过去。
秦斌找了张纸,写了一行字,递给苏铮:“对不起,谢谢你。”
苏铮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写好递给秦斌。两人开始笔谈。
“我错了,是我不好,原谅我好吗?看在老人和孩子的份上。”
苏铮看着纸条半天没说话,秦斌紧张的看着她,他想了很久,觉得只有两人复合,这日子才能过下去。其他的任何情况,都会不堪设想!可是,苏铮会答应吗?
苏铮终于动笔了:“看在老人和孩子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但是,复合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哪一天,你又突然为了什么理由,又去找什么人。秦斌,我不相信你了。”
她递给他,心情也变得沉重。多少个日夜,在心里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就如此轻易的写在纸上,凿实了。苏铮也设想过重圆的情景,但是一想到夫妻日夜相对,一想起他曾经的背叛和冷遇,就没了信心。但是,当这一切如此板上钉钉的承认时,苏铮还是觉得很难过。好像生孩子,最后的一根脐带剪断,真的就实实在在的独立了,没关系了。
秦斌看了许久,一直没有说话。后来,他也只是把纸条小心的折叠好,放进口袋里,看着苏铮,苦笑了一下,又摇了摇头。苏铮猛的扭过头去,抹掉眼里的泪水。头上轻轻一沉,是秦斌的手。他们隔着一臂的距离,以前他只要轻轻一拉,苏铮便会偎过去;而现在,他似乎没有拉的力量,她也少了许多柔软。
秦斌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像大哥哥一样,然后低声说:“别哭了,我不会难为你。这两天,先——”他顿住。苏铮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秦爸爸的病床,点了点头。
秦斌慢慢的松开手,最后一根手指在一缕略长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下,才颓然的放开。他似乎有些明白,什么是覆水难收!
秦斌真正明白什么是覆水难收这个词的时候,苏铮正站在医院门口微笑着把朝朝的独立账户给他,然后很平静的说:“其实你也要开始新生活的,找个女人,生个孩子,是不应该跟我有太多的联系。我要朝朝的抚养权,别的随你拿。这是独立账户,我把你最近一年半的钱都打入这个账户了。花销清单大致在这里,有些我记不太清,如果你介意,我会补上。”
她递给他一张单子,从容的不像在讨论离婚。
秦斌从苏铮身上一直能看到一些不甘,但是今天,他看到的只是无所谓,甚至有些不耐烦。他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一旦去碰触苏铮这样做的理由,他又隐隐有些心痛。事情便两难了:要么承认自己错了,是自己造成苏铮现在的局面,那这样的结果肯定是顺理成章的;要么是苏铮做错了,但是那就得承认是自己让一贯强势的苏铮如此颓然的承认失败,结果还是自己错了……
倒春寒,冷风嗖嗖的。两人站在医院的门口,车来车往的洪流中,对视的目光好像隔了千山万水。他们都在笑,可是心里却冷的好似北极的冬天。
秦斌接下写着独立账户的清单,低声问:“道歉,都不管用吗?”
苏铮突然咧开嘴:“道歉要是有用,要警察干嘛?”这是一句台词,不合时宜,但合心情。
秦斌试图挣扎:“看在朝朝的面上,不行么?”女人,不是都会为了孩子维持婚姻吗?
苏铮道:“就是为了朝朝,才不能勉强在一起。我们不能给他立个离心离德,同床异梦的坏榜样。”犹豫了一下,苏铮才说:“我希望,朝朝将来成为一个对自己伴侣忠诚负责的人。”
秦斌脸上热辣辣的,“成长,总是需要代价的。”
苏铮摇头:“我付不起。一次不忠,百世不容。”
沉默横亘在两人中间,等了一会儿,秦斌呼啦了一把脸,好像要振作起来似的:“行,你要离婚就离婚,反正是我不对。不过,我希望你答应,在我有别的孩子之前,不许朝朝叫别人爸爸,也不许改姓。”
他以为自己理直,却看见苏铮嘲讽的笑容:“你以为你有了别的孩子,朝朝就不是你儿子了吗?如果你这样想,明天我就让他改姓苏!”
苏铮转身就走,秦斌一把扯住她:“算我说错了,”他有些沮丧,每次都在苏铮面前矮一头,“你知道我的心情,答应我,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