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出来堵下水管的原因后就好办了,找个铁丝,打个手电,看准了堵住的东西在哪,拿根长铁丝往里头一捅——药到病除。
铁丝……
他一抬眼,乐了,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洗手台上有一架用使净了的笔芯缠成的一把“机关枪”,看这东西的精细程度,大约是这里的学生做的。
他借用一下,回头再给它冲干净放回原位,不就行了?他想着,拿起了那东西,捏了捏,倒是很顺手,笔芯杆件之间连接的部分细心地用胶带缠好了,不割手,也不刺挠,不像是粗心的孩子做的。
现在的孩子还真有闲工夫,他感叹了一句,心中的苦闷被这精致的小东西驱走了大半,以前做过类似的东西,知道其中需要耗费的心力,这样一把小枪,不用个三两天是做不出来的,更不用说这小东西缠得这么精细。
想到这里,他倒是有点不舍得了,像是亲手做了这东西似的,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拿它通水管。
水池里的水顺着那不大的缝隙慢慢地下去了,露出了有些纸片覆盖的管口。
他想着,先看看堵着的东西在哪个部位再看看需不需要用到这东西吧,这样耗费心思的东西不应该被他草率地拿过来做这样的活。
他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探了头,往下水道里看。
如他所想,里面是一团头发,缠住了什么东西,堵在一个离管道口不算远的地方,那团头发因水流的流动动了动,露出了它们缠住的有些漆黑发亮的东西——
他不动了。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了。
因为他借助手电筒的光亮,看清了被头发缠着盖着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只眼睛。
人的眼睛。
他正在与这眼睛对视。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
一声尖叫憋在嗓子眼里,欲出不出,胃袋里不停翻腾,搅来滚去,翻涌的都是酸气。
呕吐感和惊惧齐齐压在狭窄的喉腔,轰隆作响,几乎要和砰砰直跳的心脏一起蹦出体外。
那是一只眼睛。
他的脑海里只有这样一句话。
没事的,没事的,那是假的,不是真的。
喉头挤动,几乎要把呕吐物搡出嗓子,他被那强烈的呕吐欲望逼得咳嗽,两只手抠住口腔,浑身痉挛,不知是想让自己哕出点什么还是想把自己的喉管抠断。
“咳……哈……”
他的嘴里全是唾液,嗓子里却干得不行,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手机不知道飞到哪里了,没有了手电筒的照射,他以为自己会看不到那眼球了,但是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那颗眼球清晰无比,像是投影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始终能被他的眼睛看清。
它动了。
它的瞳孔跟随者闫云书身体方位的移动而缓缓移动着,保证自己可以时时观测到这人的状态。
不仅如此,它在水管中的位置也在缓慢地上升,那一圈套住了它,包裹住它的头发,像是它的战袍一样披在它的周身——连那头发也像是有生命力一样动着!
当闫云书重重跌坐在地上的时候,那眼球也爬出了下水管,因此,他看清了这东西的真实样貌。
那一团他以为是缠裹在它身上的头发,实际上是从它的身体里生长出来的,它就借助这卷东西移动,像个章鱼一样。
粉红色的组织包裹住头发的根部,驱使着它们在洗手台上滑动,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