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感觉到有些好笑,便把眼神收了回来,顺手打开了前面的水龙头,准备再湿一下毛巾,上面的水都有些干了。
可是他伸出手去,却碰到了什么东西。
柔软而有弹性的触感,冰凉发寒的温度,和他身上的皮肤几乎一模一样。
闫云书呆呆地一点点抬起头,看到一个浑身青白发紫的孩子蜷在他的面盆旁,纯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那黑色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瞳孔,漆黑无光,像是深色的夜。
正是那个长着云端的脸的小鬼。
鬼童与他对视着,面无表情,面部僵硬浮肿,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能看得清皮下隐隐露出的斑。
“啊!”闫云书惊叫一声,往后一跳,把毛巾狠狠往那处一甩,连滚带爬地就要逃出去。
那小鬼一点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看着这人“砰”地把门关的一声巨响,慌不择路的,一路上绊倒了很多东西。
他跌跌撞撞地奔向门口,连鞋也来不及换,按一下门把就要疯了似地跑出去,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门外不知何时来到门口的鬼童。
那鬼童依旧是那么个姿势,坐在门口,双腿蜷缩,两手抱住膝盖,静静地抬头看他,平静冷漠。
闫云书心里一紧,还没等门全部开开的时候,便又迅速关上了门。
门外已经是不能去的了,现在往哪里跑,往什么地方去,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要逃。
趁那鬼童还没进来,他疯狂地直直跑向了自己的房间,猛地把门一关,上了锁,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能不能抵挡得住对方,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可能只是给予他一点心理安慰,但他确实无处可逃。
他紧靠着房门,眼神警惕地满屋子乱转,并没有在房间里发现鬼童的身影,这样真的可以挡住对方吗?他有些不敢置信。
不管怎样,只要他看不到它就好,无论它在哪里,只要他看不到它就好。
他浑身脱力,湿透了的衣服粘着后背,冰凉地蹭着他,宣示着自己的存在,黏腻腻的,让人不免心生烦闷,但现在他确实是顾不及换衣服,只能忍耐。
“咚!咚!咚!”
有什么东西在砸门,震得他身体都开始发抖,看样子是那鬼童,它似乎确实进不来。
他终于真正松了口气,一张门板慢慢的滑了下来,坐在地上,感受着门板传递过来的让他安心的震动,虚弱地笑了笑。
但他心里明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并不是长久之策,他总归是要出去的,他还要上班,还要吃饭,还要出门,即使他不出门,他也要熬过这两星期,直到仝阳出差回来。
自己的房间里面有没有足以让他安稳度过这两星期的食物储备?不是两星期也可以,只要有食物就行,他要尽可能的支撑自己多过一段时间。
即使不出门也可以,不上班也可以,只要不要让他遇到那东西。
食物……
他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房门因敲击不断传出的“咚咚”声音竟然成了一种令他愉悦的响声,尽管对方还在,但它和他相隔了一道门。
他尽量避免去想那东西万一突破了门该怎么办,尽量避免去想自己是否真的能依靠着曾经买的一些零食,撑过两星期,撑到仝阳回来,他就这么自欺欺人着,真的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寻找起食物。
他已经受不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那天的勇气可以拎着板凳击散对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再去攻击对方能不能一举击退小鬼。
他在逃避,他也知道自己在逃避,但他真的受不了了,他快要疯了。
很快他便找完了自己的书柜和床头柜,收获并不多,仅仅只是几包鸡爪和几根鸭脖,这些东西显然不能让他撑过两星期——只靠着这几包鸡爪和鸭脖度过一天都很难。
他看向了自己的衣柜,虽然不能确定里面有食物,但他已经搜了这么多地方也不差这里一点。
闫云书的心态已经不对劲了,他的状态很糟糕,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看着衣柜甚至已经想象出从中搜索到可以供他撑过很久的食物。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拉开了柜门,听见了一个稚嫩清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