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坐在车顶,有的骑着摩托,更多的成群踩在楼顶高墙,都在看那个缓慢旋转的螺旋藻,像楚门世界外的观众。

他们身上带着武器,又是刀又是枪,戾气丛生。

沉默低调的是大多数,少数都在指着黑屏骂,“不够刺激啊,这是分级了吗?以前的副本可没这么无聊!”

“今天蛇哥状态不对,他什么时候睡过觉?不都是趁这个时间出去杀怪找bug赚钱的吗?”

“那个叫席茧的到底从哪冒出来的?以前没见他进过游戏啊?”

“感觉这人活不了多久,太弱了。蛇哥下本六亲不认,别说老同学,就是他妈他也照砍。”

不远处停着一辆旧皮卡,黑色的车身上焊着好几根钢管,上面全是凸起的铁刺和钢球,像一个粗糙却极具杀伤力的车型武器,车里坐着两个人。

开车的人胳膊搭在车窗上,盯着屏幕若有所思,“席茧.....你听过这个人没?你不是也跟沈奢是同学吗?”

副驾驶传来声音,“还真没印象。”

十年前的高中同学,每个字单提出来都觉得陌生。

毕竟那是螺旋藻世界诞生之前才存在的东西。

过去的文明社会终结在九月六号。

仅仅二十四小时就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轨迹。

城市上空突然出现数百个巨型螺旋藻,它仿佛是误入地球的外星生物,奇诡扭曲,浑身缀满了五颜六色的肉球,组成蛇形串联在一起,像细胞,也像变异的神秘病菌,华丽斑斓,毒性蔓延。

空气变得浑浊,人类也越发暴戾疯狂。

为了保持清醒,他们只能选择进入螺旋藻创造出的游戏世界,完成那些像猫逗老鼠般的可笑任务,在可能送命的危险里获取金钱和精神力。

整整十年。

已经完全散架癫狂的社会又重新构造了属于他们的规则和秩序。

有的人经历过无数次恐怖,足够冷静,足够理智,操作也总是不走寻常,成了众多玩家参考通关手法的高玩。

沈奢就是其中一个。

“突然冒出来的高中同学,竟然是个从没进过游戏的新手。搁你你信么。世界沦陷十年了,你要有孙子都能走路了,怎么可能对这游戏一无所知。”

男人看过去,“所以你觉得.....他是装的?”

“这个席茧更有可能是游戏特意安排给沈奢的npc,他心里肯定也清楚,但没直接拆穿,反而陪着演下去了,估计是在试探。单人故事线你又不是没玩过。”

他说,“结局可只有一种。”

“就是必须死一个的悲剧。”

.

不知道睡了多久,席茧醒来后,房间里只有他自己,沈奢不知道去哪了。

此时的大厅开着虚拟日光灯,人造太阳光照着整个建筑,房间都亮堂了不少。

走廊里零零散散路过几个病人,一楼也有几个医护端着杯子聊天,一切正常的好像真的就只是个疗养院。

席茧靠着门框,边刷牙边观察那些病人。

有拄拐的,有坐轮椅的,还有把病床当滑板来回漂移的,模样更是奇怪,万圣节的装扮好像长身上了似的,那些诡异的蜡和不正常的伤口竟然还在。

也没琢磨,席茧回屋洗了把脸,站在玻璃窗前做晨起运动,每个动作都像极了广场上打太极的垂暮老人。

他自顾自做的很开心,刚摆了个打拳姿势,眼前就出现一团巨大的黑影,又是那几条鲨鱼,垂直立在窗外,尾巴一甩一甩的,看席茧的眼神和昨天一样,满是饥饿。

席茧:“......大海那么大,里面全是鱼,你们总盯着我干什么,我肉又不多,不好吃的。”

鲨鱼没理他,还是死盯着他。

没两分钟它们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尾巴一甩匆忙游走,慌得还撞到了对方。

席茧扭头一看,是沈奢,正把一大块红珊瑚往房间里搬。

“这是什么?”

沈奢说,“空闲了想雕个小玩意打发时间。”

席茧兴奋地走过去,“你要雕什么?能不能雕一个迷你版的沈班花?”

沈奢点点头,竟然答应了,“好啊,雕完了送给你。”

席茧更兴奋了,绕着他转圈,“真的吗?真的吗?”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

沈奢,一个除了宅在家雕刻就是进副本赚钱活得比机器人还要无趣的男人,居然露出了宠溺的表情,还要给别人雕刻迷你人偶?

被鬼夺舍了?

众人质疑的同时,皮卡车里的人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沈奢发来的。

-正在直播对么。帮我查一下这个席茧,找找这十年他的行动轨迹,如果没查到,就能确定他是npc了。

-杀起来没那么大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