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茧织不下去了,这需要耐心,但他就这玩意儿缺得很。

他在屋里晃了两圈,大着胆子走到沈奢的床边,想伸手摸摸他的枕头,又觉得不礼貌,自我拉扯中,“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他赶紧转身看过去,门开了个空隙,却没看见有人。

这次又传来“刺啦啦”的挠地声,席茧看向下面,接近地面的门缝里伸出一只手,一股子腐烂的气味飘散,人就这么爬了进来。

穿着病号服,露出来的胳膊脖子脸上遍布脓疱,仅有的几块完好皮肤也结着鳞片一样的痂。

看着像个女人,头发很长,却十分稀疏,露着大片头皮,和恐怖片儿里演的似的,四肢都扭曲到了不可能的程度,看着都疼。

简直像垂死的野兽,像怪物,就是不像人。

她朝席茧一步步爬过来,爬的异常坚定。

席茧的胆子一点都不大。

他快吓死了,但是他怕跑太急撞翻房间里的东西,愣是控制了自己翻跃的动作幅度。

女人爬的还好不快,就是把门堵的死死的。

席茧就一直绕着圈后退,还很坚持的避开了两张床的区域。

俩人隔着水箱,在那一小块儿地方你走我爬的追赶,席茧边走边说,“万圣节快乐,你的妆化得真好,但你的皮好像快掉了,身体健康是大事,我觉得你还是去看一下医生。”

女人张着嘴“呜呜呜”的回应,听上去很不高兴。

“阿唇!你怎么又跑这儿来了?快出来!”门口又出现一个人,同样穿着病号服,看着正常了点,只有脸上还残留着被蹭花的尸体装。

有点眼熟,他好像是刚才在剧场坐在第一排装完死人疯狂鼓掌的人。

「npc:柳叶子

他是你的病友,你可以向他询问关于疯人院的事,他人很好,不会嫌你蠢笨话多。」

席茧完全不想问。

柳叶子大步走进来,没在意这个阿唇身上的脓疮,把她扶起来往门外送,阿唇没反抗,顺从的驼着背往外挪,脚步踉跄,看着有点可怜。

“她是我妹妹,在这里住太久了,身上过敏发炎,一直没治好,还总觉得自己是个昆虫,闲不住,天天往别人屋里爬。你别害怕,我这就带她出去。”

阿唇被他搀着,衣服皱了起来,露出一截腰,很瘦,腰侧全是骨头,但看着又不像肋骨,反而像很多根树枝塞在皮肉里。

席茧嘴上客气的说着“没事”,然后把两人都送出了门。

别说聊天,他连任务都不想做,就想等沈奢回来睡觉。

站在门口目送出一段路,柳叶子居然又拐了回来,“真的对不住,她现在状态越来越差了,总是不按照时间,你放心,表演开始前我会看好她的。”

席茧一脸戒备,“什么表演?”

“你看现在这个地方是不是很亮?”他说。

席茧点头,是挺亮,亮的晃眼睛。

“等这些灯全熄灭了,就是你们的睡觉时间,院里的病人可以自由活动,继续庆祝万圣节,准备什么样的恐怖秀节目都可以。”柳叶子表情兴奋,“你一定会喜欢的!”

席茧:“......”

说的还真准时。

话音刚落,灯“啪啪啪”全灭掉了。

席茧看到原本已经走出好远的阿唇突然停在原地,面前的柳叶子也变得有点奇怪。

他的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勾起的嘴角,几乎提到了脸上,他往旁边跨了一步,好像在让路。

“演出开始。”

极轻的几个字。

走廊尽头的阿唇在昏暗的海光里只有一个轮廓尚且清晰。

她直接反着下腰,四肢着地,骨骼“咔嚓咔嚓”响了几声,肋骨的位置顿时伸展出好多条又细又长的足趾,仿佛蜕了层皮,一股子恶臭的鱼腥,还有两排整齐的虫腿支撑着她的身体。

她缓缓转动脑袋,以极快的速度朝席茧爬了过来,像开了加速器的畸形蜈蚣。

席茧没跟着惯性往楼下跑,竟然又冲回了沈奢的房间,“啪”一下把门关上狠狠锁了。

今晚这门就是被啃个洞,他也要睡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