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郎各色都买上一些,潘氏便在里头砸舌头:“不必不必,尽够吃了。”沈大郎也不听她的,难得来一回,总要叫两个娃儿吃饱了肚皮才好回去。
几个人自然不会进酒楼,只寻个食店,见个包子铺前排了长队,一问才晓得是做野兔儿ròu跟鳝鱼包子的,这倒从没吃过,各人买了一个尝鲜儿,羊ròu饺儿、百味羹,还有烤得喷香溢香的猪蹄儿,还没寻着食店,车里坐着的都吃饱了。
又给车夫买了碗水饭,就着点心吃饱,往家赶去。
夜里潘氏拿净布抹了观音像,供在案桌前,摆上两色净果,蓉姐儿问:“另一个菩萨呢?”,潘氏抱了她:“给山上那家人。”
蓉姐儿一听,眼睛亮起来,她还记得徐小郎陪她玩了半日,他是哥哥,俊哥儿昊哥儿跟诚哥儿全是哥哥,单只有徐小郎样样依着她,自己不吃给她吃,论起来,她最喜欢这个哥哥,“嘻”的笑了一声,点了小下巴:“好!看哥哥。”歪头思量一会儿,把举了手指头点一点,又加了一句:“送菩萨去。”
第63章 蓉姐儿送延命佛徐小郎吃佛嫩豆腐
徐小郎没在江州城多呆,见了吴少爷就自东台大营回去南山,给吴少爷的那些个东西,怎生打了包去的,又怎生打了包回来,除了吃食俱都拿走了叫同帐的兄弟们尝鲜儿,那些衣裳鞋袜一样没碰。
柳氏一听见丈夫抱怨说这些鞋子不耐磨,底子纳薄了,便把身边跟着的奶嬷嬷丫环俱都埋怨一回,倒也不能怪她,她长在闺中,哪里知道这些事,已经寻了家中最耐磨最厚实的布出来,还是浆的少了,拿了鞋子回院里便拈针重做起来。
叫身边的婆子去问寻常穷苦人家穿得甚鞋子,晓得该是拿黑色粗布做云头,鞋底少说也要浆上千层才耐穿,她便叫人去做,一层层浆住了,拿在手里寻常的纳鞋针都穿不过去,奶嬷嬷看见她拈针拈的手都红了,赶紧抢过去:“我的姑娘啊,这事儿哪里是你做的。”
便是拿了用了顶针,她也做不来这样的鞋子。柳氏扔了针线萝筐,出一口长气:“不做这个,还能做甚。”南山上除了婆婆便是她,两个自早上起来就脸对了脸,丈夫刚走的那几日,自早到晚柳氏都是在婆婆屋里侍候着,还是吴夫人厚道才叫她回屋来。
柳氏实无别事可做,她是着急嫁进吴家门的,本来年纪就比丈夫大些,更该事事周到。在娘家时亲娘就教了她,别人家寻个大些的媳妇便是为着帮衬着儿子,头一桩事儿就没做好,婆婆那里虽没说些什么,她自家却觉得这桩事过不去,不赶紧补救了,茶饭都不香。
日日在屋里做鞋子,连徐小郎都想通了不再苦逼了自己读书,柳氏的灯竟比他亮的还要晚些,那头灯都熄了,她这里还点灯熬蜡的做个不住。
鞋底鞋面上出不了花儿,她就下了大功夫,在鞋子里面绣花,好叫丈夫知道自己惦记了他,一幅幅的并蒂莲,双鱼图,鸳鸯戏水,没有一双是重了样儿的,花了这样大的功夫,再叫家人去送一回。
吴少爷接了鞋子哪会细看,他原来便是粗疏的性子,拿了鞋子回营便给了几个脚同他差不多大的兄弟穿了,那些个哪里如他一般讲究,别说绑腿了,便是连鞋子都不着的,把脚往里头一伸,还觉着脚底儿磨得慌,一天下来脱了鞋一看,这才瞧见里头的绣纹。
穿都穿了,那并蒂莲下的水纹蓝金又色的线都叫磨掉了,哪还能退回去,老实的道一声恼,那油滑些的还拿了鞋子去打趣吴少爷,闹成一团,全没放在心上,待下回家人再来的时候,吴少爷把鞋子一瞧就推了回去:“这些个不必费功夫,老实做了做是,便是绣出朵真花儿,脚一踩也臭了。”
柳氏一付甜心蜜意,谁知道丈夫却是不开窍的愣头青,不由心下气苦,还是丫头劝住了她:“姑爷便是这个性子,连太太做的衣裳都嫌不好,说不要便不要了,姑娘何苦同他计较这个。”
柳氏原是个细致人儿,一想正是这理儿,心里倒叹自己是俏媚眼儿做给了瞎子看,把满付心思收了,做了密实鞋子送去,吴少爷这回倒夸了一句,说她鞋子做得好,连营里的兄弟都夸。
传话的自然一字不差的全告诉了柳氏,她又是被吴少爷这番没心没肺恨得咬唇,她这一针针一线线俱是辛苦手工,想叫他穿了也念着她的好,谁知一包一包的拿了去,他竟全分给别个,这回一气再不动针,只把活计交给下人去做,料得便是给他做了内衣外裳也还是落到别人身上,歪在c黄榻上不再动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