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馆的小妹如此说着,急得直跺脚,一举一动之间说不出的委屈,令得凌若忆“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这不笑还好,一笑,乐馆小妹更是又气又急的拿小拳头不住的敲着她。
“琴师……!我们乐馆都被人欺到头上来了,你也不想办法帮帮馆主。”
“我?我有什么能耐?踢乐馆可不比踢武馆,总能分出个高下。若那人真是想来找乐馆的麻烦,就算我弹的曲子真是天籁又如何?还不是能被贬得一文不值?”
“不管,不管!桃儿不管!”
凌若忆本想和乐馆小妹说出一个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道理。怎奈她自己倒是真的遭遇了一回“琴师遇小妹,有理说不清”了。于是只得应和着这个俏皮的小妹,侧身骑上马儿,由桃儿牵着马带她一路回到乐馆……
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凌若忆一直都以月族琴师的身份游历于四方。由于她那形状极其古怪,在中原之地又几乎无人使用,辨识度极高的思卿琴以及高超的琴技,令得她在途经之处也算是留下了些许名声。
就在一月多之前,并未明确目的地的凌若忆如往常一般顺着一条大路去向下一个她所未到过的地方。这一次,她来到了这座邯州城。一开始的时候,她是花着盘缠住在城内的一间旅店之中。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她结识了城中乐馆的馆主。
馆主夫妇已年近六十,却是膝下无子。所幸乐馆之中有着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因为想要学习音律而投身于馆主的门下,倒是令得整间乐馆都充满了生机。
乐馆的馆主对她那承自月妃的琴技赞不绝口。在得知她打算在邯州城中小住数月之后便热情的邀她来乐馆之中住下。馆中那种清新而又充满着音韵之美的氛围令凌若忆很是喜欢,这便恭敬不如从命的应馆主之邀,在这处暂住了下来,平日里无事便与乐馆馆主切磋切磋琴技,论一论音律。
现在乐馆遭人踢馆,凌若忆既是承蒙馆主的照顾那么久,于情,于理,她都该出面帮上一帮。无论那出了百金之人是否真如她所料想的,不管她弹的曲子好听与否都会蛮不讲理的说不够好。
如此想着的凌若忆乐得自在的侧身骑在乐馆的马上,由桃儿牵着她一路走回乐馆。
“琴师,你小心抓住马鞍,我要跑起来了!”
听到桃儿那一本正经的提醒,凌若忆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所扮演的……恰是一名弱不禁风的琴师,不由好笑的应声……
………………
与此同时,在邯州城那处最大的乐馆之中,年近六旬的乐馆馆主急得在中堂之上不住的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那个总是冒冒失失的丫头把月族琴师请回来。
与馆主一同焦急等待着的,正是今日在馆的乐馆学生们。他们各自都由馆主传授了一门乐器的演奏之法。然而在今天之内他们却是统统都被批得一文不值,连他们的恩师,乐馆馆主也被此人评论为“不过尔尔”。
此刻,他们既抱着自己的乐器心下难掩忿忿,又盼望着游历至此处的那位年轻的月族琴师能够早日回来,煞煞此人的锐气。
然而造成了这一切的陌生男子此刻却是完全感觉不到乐馆之中仿若凝滞的气氛,只是坐在那处,喝着自带的佳酿,显得自在不已。
又过了片刻,乐馆小妹桃儿的大嗓门终于又出现在了乐馆之中。这个似乎注定与馆中清雅之气无缘了的小姑娘一路跑了过来,嘴里不住的喊着:“馆主!琴师回来了,琴师回来!”
桃儿的这一表现本该令得馆主气得不行,当着众人的面责备她几句。然而她带回的消息却是给馆主吃了一颗定心丸。此刻,他竟是顾不上追究桃儿在客人的面前失礼,转而急匆匆的快步走了过去。一见凌若忆并未跟在桃儿的身后,立刻沉声问道:
“琴师呢?琴师没和你在一块儿?”
“琴师去厢房取琴了,她说很快就来!”
“那就好……就好……”
馆主一听此言,立刻呼出一口气道。而后,他缓缓的转身看向那名来到他馆中,出了一百金买一曲天籁的陌生男子。馆主已在这邯州城内住了大半辈子了,可他却从不记得城中有这样的一号人物。
能出手一百金却只为买一曲天籁,那会是何等的大富大贵之人。若此人是邯州城中之人,他又怎能不知?
此人看起来三十有余,身上却是有着一种特别异常的粗犷豪迈之气。然观他相貌,倒可算是仪表堂堂,却又说不出的亦正亦邪。
“先生还请稍等片刻,琴师回厢房取琴,速速便来。”
“哦?你倒是给我说说看,这个琴师又是什么来头?所弹之曲,可又会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