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容知道他从小在民间长大,必有无数新鲜趣事,也欢喜道:“此话当真?我们这就去吧?”
“你急什么?今日迟了,怕是没有好位子啦,不如明日再说,我包你过瘾!”阿宸神秘地一笑,“明日戌时,不见不散。”
他正说着,突然脸色一变,“我记起来了!这附近有一家林记,做的老婆饼京城闻名,好吃的紧——不成,过了晚饭他们就关门了,咱们得快点!”毫不扭捏地牵起他的手,一路小跑起来。
从来没有人这般待他,心无杂念,却是真心实意。希容只觉得汗湿的手心,烫过了一阵暖流,有什么陌生的情愫划过心尖。
“不是吧?~~~~~~”好不容易到了,阿宸却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号,“居然有这么多人排队!还没轮到我们就打烊了!”
扭头瞥见希容脸上淡淡的失望,他突然一阵不舍,情急之下,记上心头,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铜板,丢在地上,乒乒乓乓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惹的众人纷纷侧目。“谁掉了钱啊?赶快来捡啊!”
一声令下,前面排队的人一哄而散,争相抢钱,嘴里只说:“我的我的!是我掉的钱!”
这厢阿宸轻轻巧巧地闪过混乱的人群,一溜烟窜到老板面前:“劳驾,一盒老婆饼。”
“怎样?名不虚传吧?”一口气咬下半个酥黄香脆的老婆饼,阿宸得意洋洋。
希容很努力地把嘴里的陷咽下:“真没想到……”
“没想到这么好吃吧?我介绍的当然咯!”阿宸随手搽去希容唇边的饼屑,浑然不知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有何不妥。希容也任由他动作,嘴里却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没想到你会用这么贱的方法——用铜板引开那些人的注意?亏你想的出来!”
阿宸一呆,顺势捏住他的脸颊,又是咬牙又是笑:“你这过河拆桥的!刚才你吃饼的时候怎么就没见你这么说!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好哥哥,我不敢了就是,你高抬贵手吧。”希容软着声音半真半假地哀求道。他本就是兼有绝代容颜稀世才情之人,这般俏言软语倒先叫阿宸不好意思起来,松手讪讪地说道:“怪可怜见的,就饶你这么一回吧!”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他们好啊,散点钱给他们日子就过的好些,大家都是有上顿没下顿的,多拿些钱给他们多好?”他有些蹩脚的继续解释道。
“这你也能扯上一起?”希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是我怎么不知你这么有钱呢?”
阿宸彻底怔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发出惨烈的呼喊:“不是吧——我忘记领班的吩咐了,他叫我今晚回去要到刀铺把余款结清的!完了——”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他好久:“好兄弟,你有钱的哦?”
希容无奈地举起手,抖了几下,笑的天真无邪:“走的太匆忙,忘带荷包了。”
阿宸全身凉透,在这闷热的夜晚,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暴风雪的逼近。
希容跨进房门的时候,嘴角还噙着一丝淡淡的笑,一抬头看见消愁,不由诧异道:“怎么了?”
“爷玩了一天,累了吧?让消愁伺候爷沐浴。”消愁依旧温婉而恭顺,一如他在载涟面前一般。希容叹了口气,不觉中也凝了神色,任由他扶着滑进木筒。
消愁轻轻掬起一捧水,顺着他的三千青丝淋下:“爷,您的脸都晒脱皮了。”
“不用理它,过一会子就好了。”
“爷是金枝玉叶,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了,好吗?”消愁技巧性的按摩着他疲累的肩膀。
“……想说什么就直说罢。”希容搭上他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
“消愁伺候爷快五年了,爷待我怎样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无时无刻都希望爷能过个安稳日子。外面那样的世道,能保护爷的只有涟贝勒。”
希容闭上眼,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呢?他这么多年来处处迎合时时听话,为的,不就是安身立命吗?“我知道了。”
“不,爷,你不知道!”消愁也激动起来,“我们就是涟贝勒手中的风筝,半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涟贝勒察觉,如果让他知道您竟日里和这么一个平民百姓市井混混搅和在一起,他能高兴吗?”
“阿宸不是市井混混。”希容平静地说。
“爷已经和他在一起一个多月了,什么新鲜感都该过了。要是让涟贝勒知道,后果就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