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英拉著洛川寻,道:「你救救她吧!」
洛川寻看著李朝英,道:「莫说我难以更改太子的决定,就算能,我救了李容容,怎麽才能救你李朝英?」
洛川寻慢慢道:「她每个月的初五,都让你前去假扮太子。那是因为她知道太子在下个月的初五会在凌霄阁与彪骑营的将士庆重九。彪骑营的住宿地在太子府的北边,因此每年他们都是由北门入,途中必定经过北院。到时候,她只要放声一呼,秦疾风就会带人将你抓个现形。」
洛川寻说得很慢,眉目神色依然是一片柔和,半点不见波澜,他道:「不但朝英你是一个诛九族的罪,只怕我这个纵容部下的上司,还有包庇你的同僚也要一起问斩。至於李容容如此忠贞的妃子,自然是没有了再封门自禁的必要。
「我要说这确实是一个连消带打的妙计,只是这两年,你待她实在不薄,她却要诛你九族,如此歹毒的女子,你可还要留恋?」
李朝英的身体一软,跌坐到了地上。
「你好好在这里反思,从今天起,你不能踏进北院一步,若你能做到这一点,我至少可以保证李妃在北院里的日子不会太难过。」洛川寻说著起身,将面无人色的李朝英留在了屋里。
他一路北行,不急不慢,到了北院,见太监手提著融化的铁汁正在往北院门外的铁锁锁眼里浇去,他们见了洛川寻,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弯腰行礼。
李容容手握铁栅栏,一双手握得太紧,以至於骨节处处处泛白,眼睛死死地盯著外面,她突然嘶声力竭地道:「元林,我恨你,我恨你,我要你痛苦一辈子,我要你下地狱!」
洛川寻没有走近,他只是淡淡的看著这一幕,一直到锁完全被浇死才离去。
洛川寻刚踏进内院就突然转入暗处,隔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人悄然进来,似乎乍失目标,不由游目四顾。
「胡侍读,你在找我吗?」
那长发落拓书生模样的人正是胡侍读,他被人揭穿自己悄然尾随居然也不慌张,反而是转身施了一礼道:「胡侍读见过总管大人。」
洛川寻温和地道:「侍读大人的住处似离北院甚远,怎麽会在这里出现?」
「这个……」胡侍读翘起扇柄抵著下巴,像是要好好想一个藉口。
「是来散步吗?」
「正是!」胡侍读敲了一下扇柄,他似乎说谎话也说得异常潇洒道:「那麽总管大人呢?我记得总管大人的住处亦是离此甚远。」
洛川寻微微一笑,道:「与胡侍读您一样啊。」
胡侍读哑然失笑,道:「难怪我觉得跟大人投契呢,竟然散步也能散一块儿去。」他说著眼珠一转,道:「说起来,有一件事洛大人还勿怪,我刚才散啊散,一不当心,竟然瞧见你在欣赏李妃娘娘的封门大典。」
「哦,那果然是不当心。」洛川寻微微一笑。
「正是啊……」胡侍读连连敲著扇柄,颇为忧心地道:「你知道我是侍读,就怕我在殿下面前,念念读读,竟然把这件事……唉……」他说著又张开了扇子,那墨黑的「千金难求」衬著洁白的扇面,倒也容易辨认。
洛川寻扫了一眼扇子,然後绕著胡侍读转了一圈,微笑道:「刚才说侍读大人不当心,是因为侍读大人身上有一股梅子花酒的味道,发丝间夹带著几朵樱花。爱喝梅子酒,家中庭院内又种著扶桑早樱的,只有江浙出身的胡相国。侍读子夜才归,想必是去参加相国的家宴了吧。」
洛川寻浅浅一笑,又道:「侍读是太子的近臣,应该知道太子极恶家臣结交权贵,我若是胡侍读,必定会再三提点自己不要不慎把今天外出的事情说出去。」
他说著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了。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谨的装扮,今天却是宽袍长发,在月光下,风一吹,卷起他的长发,衣袂亦随风而动,步履不快不慢似便要乘风而去。
他一走,从院子外面的杂树丛中跳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人,正是十九王爷元英。
他对著瞠目结舌的胡侍读道:「我这下才算知道为什麽寻会是二哥哥的万年青了。啧啧,寻这般厉害,收拾起人来,眉不动手不颤的,胡侍读你以後可要小心了呢!」元英幸灾乐祸地道。
胡侍读一听,像是觉得闷热无比,拼命地扇扇子,只见「千金难求」上下翻飞,他一瞥眼,又觉得更心闷,又只好将扇子收了起来,提起扇柄敲了一下元英的脑袋道:「说来说去,都是你色心惹的祸,什麽不好玩,非要来太子府打野战。」
元英一挺脖子,道:「你刚才还不是大声赞好,你还想到太子书房旁的万寿亭下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