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也不咋地!」洪英嗤之以鼻,她祖上是山东人,有一年家乡发大水,将她卖给了过路的牛羊贩子,这数十年来一直生活在关外,但那口山东口音却是一直没改过。
「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就早点回去!」我躲在床上懒洋洋地道。
洪英一把将我拉下床,翻着她的厚嘴唇。
「我呸,那是你混得不好!我跟你说我小的时候那可是大富人家的小姐,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排场,我心里那是有数得很,这官爷至少也要是一个知府老爷!」
我坐在床上,侧过脸去看她,道:「洪英……」
「嗯?」
「你这么多年落难大小姐的梦还没醒?」
洪英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抬起一脚将我踢到地上,道:「今儿我跟虎儿睡床上,你自己睡地上吧!」
她说着就拉过早已经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的虎子往床上一倒,将棉被往身上一盖,然后跟赌气似的背对着我。
我微微摇了摇头,找出几件旧衣服,垫地上,然后和衣睡在上面。不知为什么总也睡不着,往事历历在目。
洪英被卖到夫家,倒也过了几年踏实的日子,可惜她丈夫没几年就病死了,有一个小叔子好吃懒做,偷光了他们母子最后的那点活命钱,有一次洪英与他起争执的时候,错手杀了小叔子。
而我就与她相会在那个风高夜黑,藏尸的夜晚。
没有洪英,就没有顾九,没有顾九,也不会有洪英,我们就这样成了一对拴在绳上的蚂蚱。
我在心里头胡乱地想着,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大力地摇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