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元家二老曾趁长子出门洽商时,作主为他纳了一名小星进门,待元慕阳回庄,全家上下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场大怒。不想他闻说之后,只是这副空白表情。当夜,那名小星在元家二老的撺掇鼓励下爬上庄主c黄榻,翌晨,庄主卧室抬出一具冰冷尸体。在双亲错愕的目光中,元慕阳满面平静地走来,道,那条命,他不想担在头上。
四人泪
“魏嫂,不必罚三小姐了。”元慕阳道。
元家诸人一口气还未完全放松下来,元慕阳又道:“元通,明日进城去寻几位信誉素佳的冰人,以cao持三小姐的终身大事。”
“大哥?”元芳菲掩唇落泪,“您要赶我走?”
“芳菲。”高氏缓颊,“你今年已然十六岁了,嫁龄已至,你大哥好心为你cao持,别曲解了大哥的疼爱之心。”
“娘,您明明知道并非如此!从两年前起,大哥何时关心过咱们?偏在这时候管了,不是为了赶我出去是什么……”
“我不会要你盲婚哑嫁,你看不上的人,也不会逼你硬嫁。”相对于妹子的激动,元慕阳平静得过火,“不过,你若把这当成是驱你出门,也未尝不可。你应该明白,你若不是我的妹子,若是这庄内的任何一个下人犯了你今日犯的错,不会有机会说到第二句话。”
“我……”大哥眸光凛人,元芳菲纵然委屈,也不敢再发骄纵了。
“慕世,你随我来。”元慕阳起身,叫上二弟。
元慕世正直朴实,对大哥又由来敬重,当即没有二话,随他步出大厅。
行过一条长廊,拐过一栋长院,到了书房,元慕阳落座,吩咐二弟将房门带严,目光锐利直逼,“慕世,你说你不知道自己上午做过什么,可对?”
“怎么会呢?”近在上午的事,怎会不记得?元慕世虽感觉惑然,仍详实解答,“我当然记得。用过早膳后,我先是审查了一些当铺送来的账册,而后和几个玉鉴师傅鉴定了几样已过了赎回期的金玉器物,再就是……睡着了。”
“睡着了?”
“是,睡着了。”元慕世微微赧然,“昨晚和几位管事碰事碰得太晚,丑时才睡,卯时就起来了,今儿个做了些事后感觉疲累,本想着俯案小歇一会儿,不成想就睡了过去。”
“醒来后可有异常?”
“异常?没有啊,刚一醒来,就听说大哥召集人到大厅,我也就随着大家赶去。只不过这俯案歇睡当真不可取,我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后仍然觉得手酸脚软。”
元慕阳眸光倏尔一闪。
“大哥,慕世想多说一句。芳菲除了性子娇气,还是一个好孩子,又一向敬爱大哥,希望您对她也不要太严厉了。”
“我会考虑。”确定了他并非罪魁祸首之后,元慕阳脸色稍缓,“你既然疲累未除,就快去歇着罢。”
“那慕世告退。”元慕世站了起来,向往走时忽又想起悬而未解的事,“大哥,为何芳菲会踏进醒春园?还有,她说我……”
“没事了,你只管去歇着罢。”这二弟一向是这个家里和他分担最多的人,也是除他之外对眠儿最好的人,那件事与他无关,真的很好。
打发二弟离开,元慕阳身形坐如雕像,足足过了一刻钟,突然开口,“你确定慕世是被上了身的?”
“你怀疑我的判断力?”书桌左侧竹椅上,赫然坐了一人,一位着一袭月白袍衫,披一肩墨缎黑发,眉目如画的男人。
元慕阳对他的突兀出现没有丝毫诧异,瘦削俊美的颜容一如既往的平淡,“我如果怀疑你,就不会坐在此处了。”
“对,你如果不是相信我说过的自寻短见者魂魄要在枉死城接受五百年禁闭的话,早就自杀去找你的小妻子了对不对?”
元慕阳闭唇不答,等于是默认。
男子摇头,薄唇边扬起天人般的浅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好几回试图借别人的刀去死么?我再说一次,你一旦死了,你我之间的债即了,你那个还有一魂一魄的妻子的身体,我没有任何照管的义务。你看是你趁现在放弃,给她一个风光大葬,还是由你自己精心照顾她,等着那么一缕渺茫到没有希望的希望,及早选择。若不然,把她托付给你的二弟?你该知道,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你一样珍惜你的妻子。”
元慕阳指节在自己额头处顶磨着,眼内燃烧着焚心焚腑的烈焰,“你确定眠儿没有投胎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