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大计,宝怜不敢随意置喙,以适中的力道揉捏推拿,恭耳敬听。
“允执的战事也不知进展如何?只待他得胜还朝,慎家人便有由头进京朝贺,免得魏氏从中作梗。”
宝怜欣欣然:“有苗寨的大图司襄助,王爷如虎添翼,区区匪患何足挂齿?”
“承你吉言,但愿他……”
“太后,太后,大喜了!”“噔噔”履声急迫,伍福全跑进偏殿,跪身讨赏,“请太后赏奴才酒喝!”
算计着日子,慎太后大抵猜出了原由,仍笑道:“喜从何来?”
“半个时辰前,明亲王府的齐王妃为王爷喜诞一位小世子,太后膝下又添一位金孙啊!”
“好,这是大喜,确是大喜。宝怜,替哀家去明亲王府看望齐王妃,允执不在,哀家当为他照顾好妻儿。伍福全,将这个喜讯兵分两路,报给皇上和明亲王。”
尽管之前设法阻截,但谣言这物什无形无状,或者已然风传千里到了明亲王的耳根下。倘真如此,但愿这份初为人父的至喜,抵消得去那些个庞乱杂音,不移爱子性情。
慎太后所料不差。
云州城内,这两条消息几乎是前后到达,明亲王一惊一喜,霎时更迭。
二十章[本章字数:2217时间:2013-07-0607:58:410]
今日,为大皇子做过药浴后,在旁观看的魏昭容随薄光回到尚仪局,旁敲侧击询问了好一番,不外是皇上与她有无暧昧,那夜温泉池有无绮丽风光。
借稍后须为大皇子针疗为由,她恭敬打发掉了这位对丈夫的关注明显高于儿子的女人,忆及淑妃所云在后宫的女人中魏昭容对皇上用情最深之说,心有戚焉地多了几分认同。
后宫里恁多女人,为了家族繁荣曲意承欢者有之,为了自身富贵野心勃勃者有之,按制进宫安于天命者有之,仰慕天威女儿心性者有之……但,纵然初始天真犹存,在后宫这个大炼炉里稍加摸爬滚打,即明白自己所嫁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不是夫,是君;不是情郎,是主子。无论这个男人昨夜如何耳鬓厮磨情恋如火抑或柔情千斛,一旦鸡鸣拂晓,朝服加身,那便是这个天下的主人,这个世界的帝王,在这里,忠比爱重要,敬比情实质。于是,一个个脱去本真,一个个脱胎换骨。
然而,正是因为大家都有了这个领悟,所有的风花雪月秋波流转便少了几分儿女情愫,多了些许讨巧功利。这等大气候中,多年伴驾痴心不改的魏昭容便显得难能可贵,或多或少地换得了天子一脉真心。
昨日的兆惠帝,无论对她那番半真半假的表述信了多少,但那份隐忍克制却是真的罢。明明是如此明丽光鲜的人,纵算没有天子光环,也不乏依香偎玉左拥右抱的本钱,却懂得收敛心性约束自身,无怪慎太后一心奉献,明亲王戮力忠诚。
隐约记得二姐曾经说过:太后懂得皇上心思,宁可舍弃本家家族的荣盛以母亲的心肠对待皇上,故而地位稳固。而我,明知这个男人心中存有对真心真情的渴望,也永远无法放开一切专心去爱,因他不是我一人的良人,是所有人的皇上。这是帝与后的悖论,也是我和他的硬伤。
“尚仪大人,太后派来的何公公已然回天都了,那几个人怎么安排?”阿翠问。
她回神,笑道:“他们做得很好,你先赏了。”
温泉之事,许多人亲眼目睹,何公公前来查探实情,如果没有这宫里当差的宫女、太监的证词,将她被推入池、皇上出手施救的过程讲得言之凿凿,顺道含沙射影地描述魏氏的谮害,只怕待她回宫后再自行辩白,很难取信于太后。
阿翠点头,道:“这行宫大多数的宫女,还有不少太监,全受过您的救命之恩,莫说仅是按叮嘱的说几句话,就算是做些难上加难的,也有人踊跃出头。”
“我第一次和二姐来这行宫时,二姐曾险遭人暗算,意味着还是有其他势力存在,你记着眼睛睁大些。”
“奴才记着绯冉司正和您的话呢,不是每个向我们投诚的都要接纳。而且奴婢差不多记得行宫里魏氏一党的名单,防着呢。”
薄光嫣然。无论是救行宫诸女,还是救这位昔日典药,悉非预谋,但对这额外的回报,欣然接受即是了。
“薄尚仪,皇上跟前的王公公来了,说是皇上邀您到浣花厅共进午膳。”外间女史禀报。
“请回王公公,我稍后便到。”
阿翠眨眸:“方才魏昭容给了我十两银子和一盒波斯国来的美容玉颜膏,暗示我说倘若发现你狐媚天子的不轨行迹,捎个信给她,还有后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