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宣双目一亮,夹手将信扯了过来,看封上果然是映雪手迹,撕了封,展开细看。严烈阳看他手微微轻抖,一目十行将信扫了一遍,眼睛似上了一层雾气般,却又拿近了纸,从头一字一字细看了一遍。严烈阳也不来烦他。九宣把信纸攥得死紧,说道:“城主替我递一封回复吧。”
严烈阳便说:“那有什麽不行。”九宣便披了衣跳下地来,拿了砚上的笔,铺开张纸写了起来。他笔走轻灵,如行云流水般写了数行字。严烈阳见他写信,便偏了头不看。待他将信写完,吹一吹墨迹,把纸叠作一个方胜,才把手里的一件长衣给他披上。
九宣头发散了一身,把信交给严烈阳,伸手向桌上拿起根发带,把头发理了一理,束成一把。动作间,里衣的袖子滑垂至臂弯,露出半截粉白细嫩的手臂来。他自理好了,回头看到严正阳一手拈著信纸,一手拿著个牛皮笺封袋,却怔怔看他。他知道映雪开始修练那化生诀,心情大好,笑颜如花,向严烈阳道:“城主看甚麽?刚才哪一个说道,不图我的皮相呢。”
话一出口,便觉得这话实在是打情骂俏的口吻,他性子浪荡惯了,这等话原不知道说了多少回,此番却觉得脸上微微发烧,转过了头去。
严烈阳回过神来,却也见了九宣的神态大异寻常,这一翻纯系自然的羞涩以前真是想也想不到会出现在九宣这声名狼藉的风月浪子脸上。他精明冷静,知道这时候去点破他绝无好处,便当做没有看到,把那信封了起来,叫人来送了出去。
九宣转头看著窗外,风雪甚紧,天色昏暗,清清嗓子说道:“这才刚过午不久,便天黑下来了。”
严烈阳忍了半日,这时终是说了一句调笑之语:“这便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了,恐世人长叹春宵苦短,是故天黑早天亮迟呢。”
九宣明明听得严烈阳跟他风言风语,照著从前的风流性子,哪有不打蛇随棍上的。这时却觉得十分不妥。严烈阳固然是变得不妥,自己却也是三番五次的行止不受控制般。便忍住了,一句话没有说。
到得用了晚膳,风更紧了些,外面便如鬼哭狼嚎一般。江亭回了日间之事,又说风来得太大,恐夜来有什麽不妥。严烈阳来嘱咐了几句要小心顾看。回过头来却见九宣已经抱著棉被缩在了椅上。头一点一点的,已经瞌睡起来,憨态娇溢,心里象是一大片温水漫了上来,直浸得整颗心都柔软起来,将他轻轻抱了起来,放在了床褥上,又替他除了鞋袜。九宣一双脚生得极细巧,雪白莹润,纤秀均匀。桌上烛光一跳一跳的跃动,映得那淡粉的趾甲晶光流转。严烈阳忍耐不住,凑过去在他细致的足踝处轻轻吻了一记。往昔多少缠绵之情一齐涌了上来,在许许多多夜里,他曾经握著这美好的纤足,在这少年的身上得到多少快乐。他情热难抑,俯身吻上九宣半张的樱唇。九宣无意识的轻轻扭动了两下,宛转相就,两人唇舌缠绵在一处。
九宣朦朦胧胧伸手抱住身上的人,听他在耳边唤:“九宣,九宣。”那声音低而柔,把两个字念得无限回肠荡气,轻柔的应了一声,扳住他的脸,绵密而情浓的吻去。严烈阳轻轻晃他,看他张开了眼,那明亮的眼中映出了自己。九宣望著他,不明白他究竟还磨磨挨挨等著什麽。严烈阳也忍得极辛苦,说道:“你不愿意的话,我便停手。”
九宣眉头轻轻皱起,觉得眼前这人真的陌生到十分,又古怪到了十分。而自己却也怪异,这一句“我自是愿意”却卡在嘴边。直觉这一句话要是说将出来,便有什麽大不相同了。他风月惯经,这时便双手不停,向下握住了严烈阳的那处,轻轻套弄起来。只觉得身上人呼吸急促,那物涨得更巨,轻轻展眼一笑,媚态毕露的扭转身子,迎了上去。
严烈阳初时尚能忍耐,抽撤轻缓,後来便有些忘情,使力渐猛。九宣攀著他精壮的肩膊,咬唇呻吟,突然被一下猛击所撼,这一声便叫出来。严烈阳听在耳中,最後一些儿理智也飞远,下力的动作。
九宣只觉得身上那人精力似无穷无尽般,身上细汗一阵一阵的渗出来,屋里帐里情热氤氲。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烛火也灭了,九宣身子剧颤,严烈阳慢慢退了出来,将他紧紧的抱住,再不愿意稍松一松。
卷二第九章 孤秋
情如孤舟,愁似深秋。
九宣站在一张画之前。他在偌大的庭院里乱走,这一处他从来没有来过。
画上有花,有叶,有树,掩映著一个人的身影,在碧叶花丛中,看不清。旁边非偈非诗有这两句在上头,九宣本是文采风流的人物,这时看了又看,觉得那画只算是一般,那字却写的力透纸背,字好,意却不好,偏又是这样两句话,倒是个情用到了十分的样子。远远有人探头探脑看他。九宣知道这城里想要他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是都顾忌著严烈阳罢了。江亭那天早上一看到他春懒怠起,鱼水尽欢的模样,立即换了副殷勤嘴脸来应对,绝非先前那皮笑肉不笑的德行。这种情形九宣早也见惯,这城里,除了严烈阳一个,他也不惧谁来。而那些人无论怎麽窥看跟踪,也不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