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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宣嘤咛一声,却醒了过来,模模糊糊问道:“天还没亮麽?”

严烈阳心中升起怪异之感。初遇时九宣虽然时时笑颜如花,温言柔顺,却令人觉得一股清冷从骨子里透了出来,便是站得再近,拥得更紧,也觉得缥缈无根。这一回再见,却觉得他面上冷傲,言语也少,那一种自来无情的冰雪似的距离,却象是消没了不少。

这时温言说:“没有亮,你再睡一会儿。”

九宣揉了揉眼,一手撩开纱帐向外看了看,窗上没有天光。便又收回手来。便只这麽伸了一下手,再缩回来时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没再向前靠上严烈阳取暖,反而向後稍撤了撤身。

严烈阳也不急著起身。年关已近,城中也多办在操持过年的事。九宣与他耳鬓相近,颈项缠绵了两年之久,一时间不觉有些恍惚,似乎那些无忧的时光又回来了。耳听得严烈阳轻问:“身上怎麽样?”便答:“胸口还是闷闷的。”这一句出口,自己倒没有听出来带著三份爱娇的意味。严烈阳却是听出来了,也不说穿,一手贴上他胸口,运功助他。九宣觉得胸口稍松了些,便说:“好了。你这样时时损耗功力也不好。”

严烈阳说:“九宣这是关心我麽?”

九宣挑起眉来,浅笑著道:“城主现在护庇著我,我自然要关心背靠的大树是否坚实的。”

严烈阳知道他渐渐醒透,神智清明,要象刚才那样娇声细气的说话是再也不会有,便也只是一笑,仍然是搂抱著他躺在床上。

过一时,九宣道:“你怎麽不起身?回来出门要晚了。”他们同床共枕两年,严烈阳的作息他自是清楚。严烈阳说道:“便是皇帝,也有罢朝的时候。年关都近了,今天便耍懒一回也罢。”

九宣掩住嘴笑道:“你这话说的好不自负,竟敢自比皇帝了……只是我却不是那祸水红颜。你们城下的人看你居然大天光的不起身,还不定把我说成模样儿,这个贼名儿我却不担的。”

严烈阳看他长睫轻颤,百媚横生的那样一笑,按捺了几天的情欲又蠢蠢欲动,饶是定力过人,仍然觉得下腹紧缩,手心有些热。九宣眯起眼来瞪他,似喜还嗔的模样。他们挨得这麽近,他自然觉得出来那硬物挣了起来顶在他腿际,越来越烫热。

严烈阳看著他,说道:“你把眼睛闭起来。”

九宣却是一笑,反而迎将上来,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气,说道:“老忍著可不太好,伤身呢……你几时这样道学了?”

严烈阳并非不想要他,只是云雨之後便能怎麽样?这人身子易得,便是贩夫走卒也上得。但一颗心却不知藏在何处,看不到,摸不著。

九宣腻将上来,轻轻在他唇上啄吻,有一下没一下,幽香情热,严烈阳的手只按在他腰间,欲望暴涨,却一动不动。

九宣微感奇怪,媚态收了几分,带著点疑惑看他。严烈阳轻声道:“我并非只图你长的好,你今日不明白,来日总能明白。”

九宣身子一震,类似这话,烟花尽谢的那一晚孟管云也曾说过。他那时心如刀割,却也只能慧剑断情丝。现下人事全非,却又听得这一句话来,心头有些迷惘,抱著人的手便松了,向後仰在枕上。一头乌丝披滑著,在浅青的枕间散漫如水。

严烈阳看他这副情态,凑过去轻轻吻他一下,便强撑著起身穿衣,唤人来服侍梳洗。

九宣躺在那里只是发怔,身上固然是软绵没有气力,适才与严烈阳那半真半假的调情未果,也著实让他想不通。他翻一个身,又翻一个身。严烈阳掀开账子,看他懒作一团,笑说:“你不吃点东西麽?”

九宣坐起身来,严烈阳竟然把小菜共白粥都端了近前,说道:“知道你只算是半个北方人,这是南边的厨子作的,尝一尝。”

九宣看他端起粥来,一手拿著调羹,奇道:“城主还要喂我不成?我又不是断了手,也不是黄口小儿。”

严烈阳说道:“以前也不是没有喂过你吃东西,今日再重温一次又何妨。”那粥递到口边来,九宣心中怪异之感更重,张口把粥吃了,却不知是什麽味道。

严烈阳问:“粥合口麽?你尝尝粥菜。”

九宣吃得几口,自己接过了碗来,说道:“不用劳烦你。”自行把粥吃了。严烈阳替他又盛了一碗,这次却只吃了一半,说道:“我饱了。”

严烈阳让下人收拾去。这一日除了上午练了半晌的功夫,便没有再出去,九宣只觉得眼前此人与从前所知全不相同,竟象是改换了一副心肠来的。一时茫然无措,正午时运功调息了半晌。外头晴了没有半日,又下起雪来,寒风一阵紧似一阵,下人呈送了一大叠书简,严烈阳翻了一翻,说道:“九宣,柳映雪有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