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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宣昏一阵醒一阵,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才觉得那折腾他许久的物事退出了身体。他实在是倦怠,也不管是在何处,松松的吐出一口气来,便陷入沈睡。

不知睡了多少时候,醒来时身上已经穿了雪白的里衣,整整齐齐睡在那一片青色里。九宣半侧著坐起身来,烈阳正在案几边翻弄书册,听他醒来,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温文和煦,双目明亮,说道:“醒了?可要吃些什麽不要?”

九宣摇了摇头,说:“多谢城主。我倒不肚饿──外头雪停了没有?”

他勉强抬手,把那散滑的黑发束成一把,从床边摸起那套叠好的白衫穿了,系衣带时手却轻颤不听使唤,心下一惊,仍是执意要把那带系上。烈阳看他自己弄了半天,气息急促起来,那衣带仍是系不拢,不觉失笑:“原是我不好,昨天握住你手的时候太使力了。”

九宣终是把那衣带打了个结,轻声说:“醉花丛的药力也太猛烈些。”

烈阳笑说:“这药名儿倒俏皮,只是药却是卓风帮我下的,我可不知道原名这样动听。”

九宣听到卓风之名,微微偏头思忖片刻,突然问道:“何深来过了罢?”

烈阳望著不胜慵懒之态,欲起不能的少年,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麽滋味,说:“前日来了,我已经让他走了。”

九宣双腿落地,却身子一软向前仆跌,烈阳看他重重倒在地上,仿若不见:“何深此人阴狠,一定是没有走远。宣弟现在下了北狼,一定可以重逢故旧。”

九宣咬牙撑起身子,看到原本带在身上的各色物事放在桌前,伸手拿了纳入怀中,向烈阳说:“多谢城主昨天的谢礼。”本是意思不好的一句话,他说来偏是回肠荡气的低柔。撑著墙慢慢走到门外,外头仍然是大雪乱飞。

他只顾向前走,倒似浑然不觉身後跟上了一人。积雪已经甚深,九宣便只穿著那一件软绸的轻衫,一步步向前挨。忽然脚下一松,整个人仆倒在雪地上。只觉得浑身骨头寸寸欲裂。他脸埋在冰雪中,口中低叫了两声映雪,一滴泪涌出来,转瞬间冻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