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战,我说了,你现在不能杀我。”他立在树下。月光下树影婆娑,那少年站在暗影中,周身似有淡淡的莹光一般,面目秀美动人。扬战已知是杀不了他,索性把刀向地下一掷,道:“你是天山派不是?要杀便杀,我可不知那东西的所在!你别枉费气力!”
少年只是看他,末了轻轻叹气,说道:“我要那东西无用。你不必这样。好好睡一觉,养足气力明天还要行路。”
他身子轻飘飘的向上腾起,又卧在适才那根横枝上。扬战打定了主意,这人要是想著一直跟著自己便能找到那东西,可是打错了主意。自己的命本来就是又硬又贱,就是这人动手又怎麽样?他手上杀的人也够多了,此时死了也不算有亏。
他躺下又睡。一早起来再行路,那少年仍是默默不语跟在他身後。一清早天都是阴的,半晌午下起了急雨,似瓢舀盆泼般,登时将身上打得透湿。扬战夜里睡得不稳,昨天被南海帮的人击中的胸口又隐隐痛起来,这时也觉得辛苦。那少年无语的紧跟著,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大水,象是只剩下了这两个人在荒洪世上。
雨帘中忽然远远望见一角飞檐,扬战心中一喜,大步过去,是一间小小的庙宇模样。这里如此偏僻,能有片瓦遮头倒真意外。那庙里甚是干净,不象是荒的。只是空空如也,供桌神台神像都没有。扬战久历江湖,觉得这庙透著古怪。然而左右看了,又运功探查,却也并没有一点声息。他席地坐了下来,把身的湿衣脱下。那少年也跟著进来,在门口处坐著。他身上衣料单薄,湿透了象蝉翼样贴在身上,头发也都尽湿了。扬战抬眼看他时,乌黑的几茎头发蜷曲贴在雪白的颈子上,黑白交映,白的更白,黑的更黑,端的是如玉雕的一般。他久不近妇人,这时心里没来由的一动,下面热热的硬了起来。
大雨打在屋瓦上哗哗作响,耳朵里让这雨声灌得满满的。扬战觉得嘴里干渴,走到滴水檐前,张口接著雨水,连连吞了几口。再回头时却愣著,那少年把湿透的青丝解散了开来,乌黑闪著水光,披满一肩。扬战只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头,这人的样子,便象是见过一般。但他心里又十分清楚,自己确实是没有见过他的。
那少年不知从哪里摸出块帕子来慢慢擦拭发梢上的水珠。黑发略显凌乱的蓬蓬足一把。扬战忽然大步走了过去,下手便按著他头,将他头发从顶心处分开向两边拉,密密的发根处露出一点红印。
他胸口象被重锤猛击!他明明是没有见过他!他却怎麽会突然认定他的头上有一粒红痣?
“阿战?”那少年仰头看他:“你叫我的名字,好麽?只叫一声也行。”
扬战愣在那里,这人的目光里多少温柔,多少缠绵,他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样的眼光,可是却又觉得他分明见过这眼,更见过这眼神。那温柔的明眸里透出一点淡淡的愁苦,冷而远,扎著人有些痛。这痛象是初尝,可是骨子里也觉得不是第一回。
他慢慢弯下腰来,唤了一声:“静迁。”
那少年身子一震,手轻轻探上来,抚摸扬战的脸庞,轻声说:“阿战,我很想你。”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杨战却象著了魔一样,恍惚地说:“静迁,你要当心。”
话一出口,少年的眼中射出极亮的光彩,扬战自己吃了一惊,不知道那话从何说起,怎麽说出了口的。他二十余年间什麽惨事异事都见过,却从没有象眼前这样诡异而销魂的情境。少年缓缓和拉开衣襟,身子便一分一分地在扬战眼底裸了出来。雪白的,秀媚的。他来不及抽身後退。那少年的手臂圈著了他的头颈,微凉的唇贴上了他的。
陌生,又觉得熟极。手下的滑腻,口中的清新,热的手冷的唇柔的臂细的发……样样都生,却也样样都熟,扬战将他按倒在地,分开他两腿,身子覆了上去。静迁在他身下细细的叫出声来,雪白的脸上透著红晕。
天地间大雨哗哗的下个没停。
扬战吐出一口浊气,将怀里的少年推开了。静迁也不吭声,自己抹拭了腿间的污渍,又把散在地上衣裳慢慢扯了,盖著身子。扬战看他低著头,黑发间幽幽飘落了一绺,依稀记得是刚才炽烈时被自己给揪扯断了的,心里烦闷中,又有些松软。静迁抱著他的衣裳坐著,纤长的小腿在那冷湿的地上,有些瑟瑟发抖。扬战想说句话,又不知道说什麽。他快意恩仇,杀人无数也不皱眉,眼下心里乱纷纷的,也不知道想些什麽,也不知道要想些什麽。静迁愣愣看著庙门外那茫茫的雨,一个字也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