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乐雅眼睛沉沉地合着,很快思绪就混沌起来。像以往在这里的每一天,半夜梦醒,她甚至怀疑这段时间的所有都是一场梦。其实她压根就没有回过城中村,没有认识那么多新的人,没有快乐得笑出声。所以梦醒了,她就还是躺在这里,仅此而已。
可是舌头划过齿尖,那股留在记忆里的血腥味太清楚。
对时承景的一切,她从来没有过这样清楚的了解,现在有了,却是那个人身体里流着的鲜血的味道。
手指撑着床沿下去。施乐雅摸索到窗户边,大推开窗户,迎面来的冷风直扎进皮肤里。
整幢房子里没有了那个人的声音,也就没有了多余的声音。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个人又走了。
窗户前有一张软沙发,施乐雅整天躺在上面,发呆,混沌瞌睡。
屋子里每天唯一的热闹是从那间卧室传出来的。没人住,但每天都有人仔细打扫,不能怠慢。一日三餐就放在餐桌上,她再没碰过那架钢琴,也就不用想起或许还有人在等着她去上钢琴课。没有手机,没有盲杖,她也就不去院子里了。
今年的秋天潮湿,11月末还经常下雨。小雨声音小,只能听到细细的雨丝与花、叶接触的窣窣声。大雨密集的时候,耳朵里全是它的声音。
今天下小雨,施乐雅清楚地听到从胃里发出声音,盖着的长睫毛颤了一下,施乐雅掀开眼睛,窗外清白的光线印进她干净的黑瞳。从沙发上起身,细瘦的脚插进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她走到桌子边,摸到水壶,拿起来,一滴水也没有,杯子里也是干的。
她摸着墙壁走出房间。
家里的桌脚、墙脚都包了边,这是刚住进来时这个家对她的照顾,那个时候桌子上不会没有水。
施乐雅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人更瘦了。一张脸很久没有见过阳光,很白,一种病态的白,倒显得她睫毛更黑,漂亮的瞳孔更黑。
她摸到厨房里。
这间厨房她不知道布局,也从来没有人领她来过。施乐雅用手指看布置,看家具,但手指不会看得见饮用水在哪里。
她摸到一口奶锅,放上自来水,搁到灶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