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回来就没再去小店。时承景一行人走了以后,周姨拿钥匙把大门打开,施乐雅软坐在门扇背后,周姨去扶,才发现她浑身发烫。
周姨回来,围观的人也不好再凑热闹,大多数人都走了,只剩了几个关系亲近的。几个人帮着周姨把人扶进屋,还帮着请了附近卫生站的医生上门,医生看了,只是开了些热伤风的药。天气闷热,周姨给施乐雅开了卧室里的空调,施乐雅昏睡到下午才起来。
施乐雅房间门打开,周姨正在餐桌上折菜。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快放学了,我去上课。”
周姨慌忙放下菜篮子,在围裙上擦擦手,上前用干净的掌跟把施乐雅上上下下露出来的皮肤都贴了一次,好在浑身都是温凉的。
“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一会儿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请假。”
施乐雅摇摇头,一个人进了卫生间洗漱。有了曹医生的科学疗养,周姨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是对施乐雅好,还是回去折菜。
卫生间里,施乐雅不停地捧凉水冲洗脸颊,昏昏沉沉的头在一点点清醒过来。
她喜欢这份工作,也需要一件对她有意义,对她和周姨的小家有意义的事来填充时间。
从不能接受失明,每天妄想着不接受就会回到从前,到不得不使用盲杖,到不得不一天天学着如何独自在黑暗里生活,已经四年。
她不会永远看不见,这不该是她的生活。可她又是谁?凭什么不接受,不学习盲文,不学习盲人技能。
面盆里的水放满,施乐雅将脸直埋进水里,一双手大力地压着自己的眼睛,她愤怒地搓。水龙头的水哗哗地继续注,水声掩盖了一切异样的声音。
这个过程直持续到必须呼吸。
脸从水里出来,眼眶被揉红,手掌上全是水。施乐雅不止一次的这样揉自己的眼睛,但是除了疼痛,什么也不会有。
这就像一个懦弱的人,在外受了欺辱只能回家对家人的过错加重责怪,以泄愤怒。她受了伤害,也只能对这双有过错的眼睛生气。
她气自己为什么还是看不见,为什么成了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