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页

“孩子,不着急,好好的,把身体调理好。你爸妈在天有灵也会保佑你,不着急,不着急,”医生连说好几个不着急,代替了一切心疼,门外着急的病人已经将原本推开一半的门大打开,走廊里嘈杂的声音蹿进来。

“谢谢曹叔叔。”施乐雅道谢。

“你们安排个人把小雅送出去,帮着打个车。” 曹医生回头吩咐。

听到这分咐,苍白的人负担地摇着头,忙从椅子上起身,盲杖落地,在地上敲出一声清脆的响。“我自己走,我很熟悉了,没关系。”

瘦弱的人被胖护士领到门口,候诊的人已经挤进来,遮住了那道身影。

从开始的不愿意面对失明,到接受盲杖,除了这个辛劳的五十岁就白了一半头发的教授,周围的年轻医生,小护士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她常年独来独往,从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

眼睛看不见,空气的流动,声音的厚薄是能握在手心里的指路牌。施乐雅迎着通道出去,一步步总能走出在磕磕碰碰中早熟悉了的医院。

医院大厅门廊前一阵急风掠过,空气中有泥土的味道,要下雨了。风乱了她额前的碎发,也扰乱了她的方向,迎面撞上什么,她倒地,后者也倒地。有小孩哭声,紧接着是大人的声音。

“宝宝乖,宝宝不哭,怎么走路的!”

“哎呦,是个瞎子。”

“走吧走吧……”

两个女人的声音,近了,又极快地远了,施乐雅道歉了,只是还没人会恶毒到稀罕一个盲人的道歉。她摸索着从地上起身,握着盲杖的手掌掌根擦红了一块,薄皮肤下的血丝随时都能破皮而出。但摔跤的人并不在意,只是继续一步一步离开。

与“瞎子”相较,手上的痛太轻。

风不停,年轻女人身上浅黛色的长裙与天色相映成雷雨天的信号,低垂着的眼底浸湿。

网约车很方便,于一个有视觉障碍的人同样。不需要多方求助,就能有车可用,所以出门也并没有多困难。步行到家的一段路与医院无异,磕磕碰碰,总会熟悉。

天气预报上午阴,天暗了一整天,所以雨点实际打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城南,南山别墅,笼罩在一片急雨里。被雨水模糊了的玻璃窗里,施乐雅独自一人坐在餐桌上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