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太太被顶得脸色有点不大好看了。沈云婷这话直指她的女儿,她女儿可还没定亲呢,跟沈云婷可不一样!
“沈大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你——”
范太太话还没说完,许碧已经一步插到她和沈云婷中间,冷冷道:“这位太太说话还是当心些的好,这么爱跟别人家的姑娘开这种玩笑,仔细回头也有人跟范姑娘开开玩笑,太太到时候别恼就好。”
这更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了。许碧简直就等于在说,范太太若再胡说八道,就得想想自己女儿的名声。
范姑娘年纪不大,长得细眉细眼的,捏了块帕子轻轻笑了一声:“沈大奶奶,我可没有跟人定过亲,大奶奶就是要开玩笑,可要说什么呢?”
许碧也冷笑:“到底还是范姑娘大方,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是亲事。莫不是范姑娘觉得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定过亲事,等得着急了?”
范姑娘到底还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儿,顿时胀红了脸:“沈大姑娘怕是比我还大些吧?”
“是啊。”许碧嗤笑,“范姑娘年纪也不大,就这么急着嫁人了?我看范太太有工夫嚼别人的舌头,倒不如赶紧给令嫒寻个人家,省得范姑娘心急如焚啊。”
这一番争吵来得始料未及,旁边的人如陆夫人等都怔住了,直到范太太被许碧的刁话气得满脸通红才反应过来,忙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开起这种玩笑来了。不是说要去看看还愿的法事吗?快点走吧,不然法事该做完了。”
顾太太尤其尴尬。范太太是她的熟人,还介绍给许碧等人,结果这才一转头,范太太就开始大放厥词。更何况,今天是她来相沈云婷啊,范太太说这些话,让她如何自处?
“我们进殿里去看看吧。”顾太太连忙说了一句,也顾不得别的,拉了范太太往一边走了几步,低声埋怨道,“你今儿是怎么了?这说的是什么?沈家难道跟你有仇不成?”
范太太气得脸上通红,咬牙道:“果然是个刁妇!顾太太该不会是看上沈家的嫁妆了吧?”
顾太太心里也不快起来,沉了脸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不过不想在外头闹起来罢了。好端端的你劈头就说这些话,传出去可好不好听呢?何况这样争吵,你也不怕孩子的名声受损!”
范太太见女儿气得眼圈都红了,心里更恨。原是想叫沈家出个丑的,可恨那许氏太刁钻,女儿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她扣了恨嫁的名声,再吵下去,怕是女儿真要吃亏了。
顾太太说完话,扭头就要走。范太太连忙拉了她,勉强压下怒气,道:“我也是为你好。你难道没听说那沈家姑娘在杭州的事儿?”
“你说沈家跟梅家议过亲的事儿?”梅太太不在意地道,“那个我知道。八字不合,可算得上是什么事呢?” 这议亲却未成的多了,倒是有些谣言,不过都是说梅家大公子克妻,与沈家姑娘无关的。
范太太却冷笑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呢,难怪敢跟他家说亲事。我可告诉你,沈大姑娘在杭州的时候也议过亲事,只不过才合了八字,那家的儿子就死了!杭州城里都说,沈大姑娘是个克夫命呢!”
顾太太怔了一下,脱口而出:“当真?”梅大公子克妻没事儿,可沈大姑娘克夫,这,这可是关系到她的儿子啊!
范太太见她这样,倒有些得意起来:“自然是当真的。你想想,那沈大姑娘,父母俱在呢,怎么倒送到京城来,让兄长嫂子给她说亲?还不是在杭州嫁不出去,想着到京城来,只蒙骗那些消息不灵通的!”要说沈家也有点本事,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家硬是给压下去了大半,若不是她特意去打听过,还真不知道呢。
顾太太将信将疑,沉吟着没说话。她跟范太太也算旧识,只是瞧她今天这样儿,倒像是跟沈家有仇似的。听说范主事在户部,之前也参与了江浙港口筹建之事,户部上的那份说筹建海港劳民伤财的奏折,大概就有范主事一份儿。可从沈家出了那个分期招商计划之后,户部那份奏折,可是被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范太太说了这些话,才觉得心里痛快了些,皮笑肉不笑地道:“顾太太,我可是一片好心。顾公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真出点什么事,我可心疼死了。”
这边顾范二人说话,那边许碧等人也跟梅太太一家匆匆告别,进了殿内。这会儿谁也没心思看什么法事了,许碧问跟着的九炼:“这姓范的是什么人家?”
九炼小声道:“范主事在户部,大奶奶那份招商引资计划一出,户部可是被打了脸。且这范太太姓韩,跟之前郑镇抚家的韩氏是亲姊妹。”如今丈夫被打脸,妹夫被贬出京,都跟沈家有关,可不是见了沈家跟见仇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