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袁烨正坐在主位左边,手里端着茶碗,豪爽地喝了一大口,也不是什么好茶,他却喝得像是袁府惯常饮用的陈酿一般。
邓俭忠不及坐下,抱拳行礼:“三爷,许久不见了。”
袁烨放下茶碗道:“也没有几日。废话不多说,今日来,是有一桩事要问你。”
他语气微顿,笑望着邓俭忠道:“邓叔,你可别唬我。”
邓俭忠心里“咯噔”一下,袁烨向来称呼他“老邓”,何曾叫过一声“邓叔”。
反常必有妖,且袁烨此人性格狂傲不羁,陡然讲起了客气,憨厚如邓俭忠,亦心里直打鼓。
邓俭忠回了个笑:“三爷,我老邓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您有话直说,便是念在您对简家的恩情上,我也知无不言。”
袁烨满意地点点头,手里又拎起茶碗,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忽而抬眼盯着邓俭忠问:“邓叔,玉纱与闵恩衍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邓俭忠就知道来者不善,但……他私心里觉得袁烨不是外人,简玉纱也没吩咐过,若袁烨问起,该如何应对。
他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回答。
袁烨下了一剂猛药:“邓叔,我在幼官舍人营里做教头,闵恩衍是我下面的兵士。这两日我从兵士那边听了些风言风语……说是闵恩衍亲口说的,他和他母亲柳氏,把玉纱治得服服帖帖。邓叔,你告诉我,在内宅里,玉纱是怎么个服帖法儿?”
邓俭忠心头迅速沉了块石头,脑子都懵了。
闵恩衍怎么敢在外面这样逞威风!
袁烨眯着眼追问:“邓叔,简家就只有你护着玉纱了,莫不是玉纱在内宅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丝毫不清楚?”
邓俭忠答不上来,他和简玉纱一月不过见上几次面,简玉纱自己不提,他哪里知道其余时候她在宅子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只是料着他家姑娘的性格刚毅,断然吃不了亏。
袁烨又低着眼皮,盯着托在掌心的茶碗,随口提了几年前轰动京城的一件旧事:“大时雍坊曾经出过一件官司,女子娘家的人状告夫家,说他家好好儿的闺女嫁去夫家,不出二年便疯疯癫癫,言行举止一时像她去世的祖母,一时像她母亲,一时像她幼年溺水的弟弟,一时又变回她自己。可她自己竟然半点不知平日所为,好似精怪附身。坊间猜测是婆母过分折磨,所以媳妇家中去世的亲人看不过去,附身在她身上,庇佑她。我听说玉纱也给闵家磋磨得魔怔了,此事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