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倒是极其有理的, 白修岐不由一噎,思绪一转,却是歪了方向,他想了一想沈墨闫娶亲之事, 这心头不由便犯了酸, 索性垂首在沈墨闫唇上轻咬了一口, 不满道:“那墨儿当初可是订了亲?”
这话瞧极地问在了点子上, 沈墨闫顿了一顿, 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了。白修岐见他如此, 心中如何还不明了,眼见着便沉了面色:“恩?墨儿竟真的订了亲?若非之后出了那些子糟心事, 我走之后墨儿原本便该娶亲生子的啊……”
原本不过是几句戏言,却是没成想这人竟真的在意上了,沈墨闫心中好笑,忍不住便抬手在白修岐面颊之上轻点了点, 道:“如何?我当初身为太子,一国储君的婚事便是国家大事,定亲也好,娶亲也罢,皆是国事,我又不曾心悦他人,你何需在意?”且这皆是几千年前之事了,这人如今方想到要在意,可是晚了些?
白修岐听罢却是仍沉着面,沈墨闫颇为不解,正要再言,白修岐却是突地垂首,将头脸埋进了他颈窝之间,许久方才闷了声道:“我定然是个傻的,当初为何便不同他人一道劝你入修真一途,平白让你受了那些苦楚!”
沈墨闫闻言不由便轻勾了唇,却是道:“你若是劝了,我可便不会搭理你了。”
白修岐顿了顿,又自他颈间抬首,定定看着沈墨闫道:“墨儿,我若说,我实则极其庆幸你入了修真一途,你可会恼我?”
沈墨闫看他,道:“我为何要恼?”
白修岐双目微垂,避开了沈墨闫的目光,犹豫了一瞬,方才道:“便是,那魔修掳你之事,以及之后你在修真界中受的那些苦,我皆气极恼极恨极,恨不能将那厮抓了死死关了,让他受尽折磨苦楚,亦恨不能代你受了那些苦去!只是,你入修真一途,只这件事,我却是极其庆幸的,庆幸你入了修真一途,庆幸你不曾在凡间界娶亲生子,庆幸我,重又遇见你……”
“这般一想,我果真是卑劣得很,也无耻得很,分明你原本早便计划好了自己的人生,若非我与师尊那一次拜访,你本不该遇上之后的那些,你本该在恰当之时登上皇位,成为一国明君,之后立后立储,国家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百姓拥戴……待得几十年之后我修成元婴去寻你,与你相坐宫中,对饮一杯,畅谈一夜,便是人间美事了。那些个修真的苦难皆是与你无关的,我——”
沈墨闫再听不下去,索性指尖掐诀封了白修岐的口,又忍不住瞪了人,无甚好气道:“我确是觉得悔得很。”
此话一出,沈墨闫便觉白修岐全身皆僵了住,沈墨闫忙将人制住,防了他将禁言术解了去,又仗着这人不能言语,自顾着慢条斯理开了口:“我悔得很,后悔不该那般轻易便让你走了。在你走后又如同魔怔了一般,整日里皆想着一个人,却不知自己为何要想。之后又与父皇商议着解了婚约,又查遍了宫中的各式书籍,旁敲侧击着问父皇可有能联络上先祖的法子。待得之后,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一些事,便开始悔不当初,为何便不愿修真了?为何便不愿随先祖走了?我那时候只觉着,自己是个傻的……”
“你道我是真的回不了凡间界么?最初之时,确是回不了,然,之后呢?修成金丹之后,晋入元婴之后,甚至再后来修为愈发高深之时?我自是早便能回的,只不过,我好不容易入了这修真界,又为何要回?”
白修岐还从未曾听沈墨闫说过这些,他的禁言术早便已经解了,然他却一时怔愣着不曾言语,好半晌方才回过一点神来,却是猛地伸手扣住了沈墨闫的手腕,沉声道:“墨儿所言何意,我驽钝得很,可能说得明白一些?”
沈墨闫简直要被这人气笑了,自己怎地便在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身上丢了心?他手腕一转挣开了白修岐的手,身形微动便离了桌前,站在三步之外看着白修岐,淡淡道:“那你便继续驽钝着罢。”
白修岐手上落了空,索性转而掐了诀,在沈墨闫话音方落之际便重又揽了人,而后足下微动,便带着人落在了内室的喜床之上。
白修岐撑了一边手臂,目光由上而下落在沈墨闫面上,正色道:“与你分别之后,我与师尊回到修真界,第一时间便闭了关,原本师尊算我五十年能晋入元婴之境,然我只用了三十五年便出了关,出关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要至凡间界去寻你。”
“我那时想了许多,想你定然已继承了皇位,后宫之中有佳丽三千,儿女也不知已有了多少;想你也不知是否还能记得我,记得你我二人的五十年之约;又想你已是天命之年,也不知已经变作何种模样,我去见你之时又该化作何种样貌……我想着,既然当初我不曾及时明了自己的心意,错过了,那便只最后见你这么一次,了了心中遗憾,之后便返回修真界好生修炼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