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王爷定定地对上皇帝的视线,从嗓子中破出的这声嘶吼惹殿内的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老王爷:“废后、废丞相是动国之根基,定震动朝堂、民间乃至整个大庆,岂是仅凭圣上一句话就能废的!还请皇上明示缘由,以服人心!”
他说完后面跟着的那些大臣和皇族宗亲一齐俯身道:“还请皇上明示缘由,以服人心!”
若真说出来他怕连当年他做下的事也一并揪出来,崇信帝气得脸色铁青,腾的拍桌而起刚要发火就听外面一声滔天巨响,震得整个大殿都抖了三抖,众人霎时一阵惊慌,还未反应过来时赵二已经带着禁卫出去了,宁简紧随其后。
“有刺客!快护驾!”
“有刺客!护驾!”
“护驾!”
沈文宣站在一侧殿宇的高楼之上,背手看着远处一处宫殿塌了,看位置应该是大皇子的住处,紧接着又是两声、三声、四声......皇后从后宫出来到太极殿的距离不短,沈文宣默默数着声响。
“这声音......”焦诗寒扒着护栏望向被毁的地方,原本华丽的宫殿顷刻间就变成一堆杂乱的废墟,冒着黑烟,许多禁卫往这些地方涌去,隐隐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有被炸伤的惨叫。
他忽的想起安和县被攻城时的那一夜,着急望向长信宫,幸好、幸好......太后所住的宫殿离爆炸的那些地方还有些距离。
“皇后被禁在钟粹宫中,身边人手不足以抵抗宫中万数的禁卫,想要造反得用点儿以少胜多的法子,这是其中之一。”沈文宣解释道,手环过他的腰护着他别掉下去。
火.药这玩意儿温连城亲身经历过一次,这会儿倒是用得很熟练。
沈文宣笑了一声,在数过第十声之后,他看着造反的人闯进太极殿,转身拉紧阿焦的手带着他下去:“时间到了,我们下去看看。”
焦诗寒回握住他的手,注视着他的背影跟着他走。
太极殿内,崇信帝紧靠在龙椅上惊魂未定,脸唇白出了一个色,但他眼神阴狠,冷冰冰地盯着下面闯进来的数十人,这些都穿着太监服,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手持刀剑的样子明显经过军队的历练。
温连城手里提着一个小罐,就是这东西在太极殿前炸开,守着的几百禁卫死的死,残的残,太极殿前顷刻一片血红,断壁残垣,仿佛经历一场战场硝烟,就连高达三丈的殿门都被波及,掉下来半扇。
“谁都不准动,否则我不介意将这里也炸个底朝天。”温连城威胁道,踢了踢脚边的箱子,这里面可都是这玩意儿,眼神阴鸷,直勾勾地盯着殿内的文武百官迫使他们退后几步,让出身后的皇帝,殿内仅存的几名禁卫也被闯进来的人迅速抹了脖子。
就算皇宫内还有近万的禁卫又如何?他们这些权贵现在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听说有人要废了本宫。”赫皇后从人群后出来,望向上面的皇帝,嘴角一丝笑,虽是仰着头,但她的眼神睥睨一切:
“李湛,你配吗?”
怒、嗔无处发泄在心中翻滚,崇信帝站起身瞥了眼老王爷又瞥向皇后:“好,好得很。”
“你赫沁谋同迟蓟勾结羌国妄图颠覆大庆,此等大罪你怎么好意思问朕配不配?只怪朕当年心软,念及旧情没废了你赫家,朕早该提防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同你那造反的父亲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逆种!”
“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提本宫的父亲?”赫皇后瞪着他,“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为国为民,他唯一的错处就是错选了效忠之人,拿你当了明君!”
“本宫就是勾结了羌族,就是想把西南吞了,这又如何!那块地方本就属于我们赫家,是我父亲辛辛苦苦征战数年才从羌族手里夺回来的,有了我父亲才有了你的西南子民,你李湛才能从此处发家坐上皇位的宝座!”
“说我忘恩负义,可你李湛呢?一招诬陷,背信弃义,过河拆桥,我父亲对你忠心耿耿,你却为了你心里那点儿不能明说的忌惮引我父亲上京置他于死地,李湛,你敢对着恩义二字摸摸自己的良心吗?”
崇信帝:“你——胡说八道!当年是他赫靳想要谋反,是他贪心不足妄图自立为王,事实如此岂容你颠倒黑白!”
赫皇后:“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崇信帝:“你笑什么!”
“笑你死到临头都不敢承认你当年所做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赫皇后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好笑地看着他,“你恐怕不知道老王爷私下与我父亲通过信件吧?那时候我父亲还在千里行军,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京城,又担心皇上你遭遇不测,所以写信给老王爷让他提防宁家,以防宁家造反,可谁能想到啊,呵,该提防的不是宁家,而是李湛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人。”
崇信帝不可置信地瞪向老王爷,这么多年,他念及老王爷的恩情这么多年屡次让步、次次低头,视他如血脉亲人,可到头来,亲不亲,妻不妻,皆背他而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这些要造反的人有什么资格指摘朕的过错!”崇信帝喘着粗气瞥了下面维修和宁维梁两拨人一眼,又瞥向老王爷:
“皇叔,朕半生敬你尊你,自登上皇位起对你从无半分苛待,就是对靖王也是爱屋及乌,如今你真要和这妖女站在一起,置朕生死于不顾吗?”
老王爷闭目叹一口气,这么些年他一直保着皇后和丞相,就因为皇上实在欠赫家甚多,他能弥补些就尽力弥补着,可他如今看着皇后癫狂的模样竟不知当年将她从后宫里救出来是对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