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理疗科一视同仁,统一三人间,不存在病房配置。除了天蓝色的墙壁出现轻微斑驳,窗上油漆出现不同程度的剥落,医疗设备应该前几年才换过一批,没有过多磨损的痕迹。

病房屋顶挂着两盏灯,走廊总是处处阴森,相比起来病房非常明亮。消毒水混着久散不去的病人身上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仿佛一步踏入地狱。

纪哆进了病房直接朝最里面一张床位走过去,陈姜生自然而然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吓了一跳。

在他记忆中,纪闲云除了幽默风趣,还有个高大威猛。纪闲云就是个大骨架子,身上有大块的明显肌肉,相比起来精瘦的纪哆简直不像亲儿子,细长的胳膊腿儿,尤其是一张白嫩水灵的小脸蛋,应该是儿子肖母。

出国前的纪哆真是娇生惯养,纪闲云去科大接儿子,陈姜生坐过几次后座,觉得纪闲云是养女儿。他们一同吃饭时,纪闲云会把排骨剔了骨鱼肉挑了刺,再喂到儿子嘴里,如果这时纪哆若是稍微皱一下眉头,他就会巧妙的移开筷子再自己吃了。

陈姜生那天看见纪哆,看出了纪闲云身上那种风度翩翩的利落气质。纪哆在努力活成他的父亲,而那个谈笑风生的纪闲云如今却干扁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腊黄,双颊凹陷,薄被下的鼓鼓囊囊都是他宽大突兀的骨骼。

带点细若游丝的生气,像一具干尸。

就这还是纪哆临阵磨枪、现学现用精心照顾几周的结果。

陈姜生倏地理解了父亲昨晚的那一声叹息。

原本坐在床边折叠椅上的护工站起来,“你们聊,慢慢聊,我出去抽根烟。”

另外两个床的护工都不在,显然没他们这位护工精细。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住院、护工与医药三大费用都是贪婪嗜血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