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把笨重的装饰拆解下来,披上薄披风,从村长家借了一头驴,杨玉英低头对一脸怀疑人生的赵奕,赵世子笑道:“世子爷视察够了?”
赵奕浑身一颤。
这种腔调,这种声音,这种似笑非笑的带着些许调侃和漫不经心的感觉!
我的妈呀!
赵奕再也没办法骗自己,亘古以来,能让他背脊生冷汗,小腿肚抽筋打转者,唯一人,不,一妖物而已。
他站直身体低下头,乖乖表露出自己最顺服的一面:“够、够了。”
杨玉英点点头,骑着驴,后面赵奕带着家丁们老老实实跟着,一路出村。
至于邹宴那三人走不走,会不会对银角村加强监控,谁会去管?
中秋一过,天气就当真开始冷。
登州气候其实还好,但一到冬日,风湿冷的厉害,寒气一阵阵往骨头里钻。
沈若彬是南方人,一到这时候便冻得脸色乌青,眼神发木。
立在老龟山脚下,一侧头看见茂林修竹间掩映的大宅。
沈家自幼家贫,住的是茅屋,吃的是野菜,穿的是麻衣草鞋,自入学读书,时常有人讥讽嘲笑,四处是冷眼。
沈若彬含羞忍辱,俱是和血生吞。
多少年了,因为他会读书,在读书人里受的都是艳羡,当年的那些刻在他身上的痕迹逐渐淡去。
他几乎要忘记他贫寒过的那段时日。
直到最近,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无助的幼时,县衙里连寻常小吏都敢给他白眼,待他和善客气的上官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微妙的不理解。
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