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那年暑假临近结束的一个夜里,他无意间撞破了郑平洲的秘密。
那天他原本是想给郑平洲送点糕点,如往常一样推开了郑平洲卧室的门,却没想到正撞见郑平洲坐在窗台上喝酒。屋子里没有开灯,四处飘散着一股浓重的酒味,使得空气浓稠得似乎能滴下水来。窗户大敞着,夏夜的晚风将纱帘吹起似水般妙曼的弧,将郑平洲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月影与轻纱间,叫周渺见不到他脸上的神情。
“你怎么……”
一声拖着长调的蝉鸣打断了周渺的话,他皱着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慢慢向郑平洲走过去。周渺心里明白,他现在应该从年长者的角度劝一劝郑平洲,叫郑平洲不要执意踏上这条难走的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这样做。
郑平洲歪了歪头,眯着眼似乎在费力地辨认来人:“周哥?”
周渺深吸了一口气,抓住被风撩到他脸上的纱帘,一把向右扯开——薄纱拂开,周渺看到了冷白月光下,郑平洲脸上那湿漉漉、亮晶晶的泪痕。
郑平洲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思索该怎么开口,周渺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卧室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就在这沉默中,周渺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燥热,额角甚至都渗出了些细细的汗。
“周哥你,你也觉得我不该是个同性恋吗?”郑平洲用一只手捂着脸,背脊像是被压断了的竹竿,弯折得厉害,“你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吗?”
还没等周渺回答,郑平洲就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下去,他的声音很轻,却足以扰乱周渺平静的心湖:“我不是在胡闹,也不是一时冲动,我只是对他……情难自已。”
周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低声重复道:“他?”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待我也是很好的。”郑平洲这时将眼抬起来,目光灼灼地望向周渺,很快又移走,落到窗外高悬的月盘上,“只是,我怕我配不上他,也怕他根本不喜欢男人、不喜欢我,所以,我不敢开口,告诉他我到底有多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