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没有喜欢她,你不要胡思乱想,你一个小姑娘,继承什么家业?”

“皇上前脚才立了女官,怎么后脚就看不起女人了?”慕青青笑了,豁达道,“我就一个弟弟,现在家里有爵位,他肯定是要走仕途的,那祖传的生意,只能由我来接手了,现在已经有了传授技艺的女官,将来,或许您还可以看见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商人。”

“你有这份自强的心自然是好的,可这选秀……”

“皇上,您敢说您不知道孟姐姐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茶,用什么东西吗?”

“朕,那是……”那是前世与她相处时间太长了,经年累月自然知道几分,可这话言耀却不好说出来。

“您知道的对不对,前天太后赏了一杯溪山云雾,孟姐姐说自己很喜欢,您还讽刺她口不对心,就知道阿谀奉承。我长到这么大,我爹都不知道我讨厌哪一种茶呢。感情这种事,从来不是嘴上说说就算数的,或许您自己还没有看清,但至少,我很确定,我不是那个被您放在心上的人。”慕青青打开手中一直拿着的小袋子,里面是两个小泥人,“我呢,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艺,就这捏泥娃娃的本事还算不错了,这两个小娃娃送给您,祝愿皇上和喜欢的人百年好合。”

言耀听了这话,眼神一时有些复杂,沉默地接过了这对看起来十分精致的小泥偶。

“不管怎么样,这辈子能遇到皇上您这样耀眼的男子,我还是很高兴的,我之前说的可不是假话,见过了您这样的,那些望见美人就走不动路,或是仗着家底足就混日子的凡夫俗子便瞧不上眼了。以后,也许我能碰到一个真正爱我又很出色的人,当然,也可能再也遇不到了,但日子总是要一天天过下去的,这段选秀的回忆,我会永远把它珍藏心底,不会轻易忘了的。”

言耀看向了慕青青,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是挽留她,还是……

没等皇上答复,慕青青便直接道,“皇上,臣女告退了。”说完便转了身,背影潇洒得很。

言耀望着她的背影,眼神更复杂了,低头又看了看手里成对的泥娃娃,他……是喜欢孟玉兰的吗?

——

孟玉兰不知慕青青已经决定离开,午后小憩时,她又做梦了,这回的梦境,走到了结局。

白色,满目的白色。

孟玉兰心如死灰地跪在灵堂,火盆里的纸钱都已烧成了灰烬,她望着前方那黑漆漆的棺材,感觉自己整颗心好像也跟着一并装进去了。

夜色将近,吊唁的宾客陆陆续续地都走完了,谢元安生前与谢家人都不亲近,如今死了也没人愿意彻夜在这里守灵,见外人都离开了,便也不愿多留,相携去吃晚饭了。下人们见主子都不在意,自然也不会多尽心,找着机会全溜光了。

空荡荡的灵堂只剩下了孟玉兰一个,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过了一会儿,小柳氏来了,“人都走了,你还跪在这里干嘛,我买了香居楼的烧鸡,你要不要尝一尝?”说着打开了手里的纸包,还热乎的烧鸡色泽金黄,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孟玉兰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气,噌地站了起来,转身见小柳氏笑容满面地在扯一个鸡腿,愤怒地伸出手,一把打掉了那个碍眼的烧鸡。

小柳氏正要开动,猝不及防到手的美味就这么落在地上,沾上了泥,十分恼怒,“你干什么!”

“相公尸骨未寒,你就在他的灵堂上吃这种东西!”

小柳氏见孟玉兰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更气了,“现在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还装什么情深义重,我就不信他死了你一点都不高兴。”

“那是我的丈夫,他死了我怎么可能高兴!”孟玉兰落下泪来,他怎么就死了,怎么就丢下她一个人了。

小柳氏见孟玉兰居然哭了,诧异道,“我说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吧,别忘了,他可是让我们守了一辈子的活寡,这种人渣早就该死了。”

“住口!”孟玉兰怒声道,“他也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的丈夫?他也配!当初要不是看在他年轻有为又没有子嗣的份上,我才不会答应姨母嫁进来呢,虽然柳家败落了,但只要不图正妻的位子,我一个青春貌美的姑娘,哪里去不得?反正都是做妾,我还不如嫁个老头子呢,起码还能得个孩子,哪像现在,人死了,我什么都没有!这个臭男人,耽误了我一辈子,早就该死了!”

“明明是你贪图富贵非要进门做小的,这么多年了,别以为我还看不出来你根本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就算相公冷落你,你也是二房的妾,你没资格在这里指责他!”孟玉兰气得要去打她,可小柳氏哪是束手待擒的人,轻轻松松便挡住了孟玉兰挥过来的手,“到现在还为这个臭男人说话,我看你真是被三从四德给教傻了,什么冷落,那根本是碰也不碰,谢元安这个王八蛋,要么是他在外面有了人,要么,他就是个不能人道的死太监!白白浪费了本姑娘十几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