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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搭着鼻子说谢谢,挪步出去找活儿干。

把二楼包间挨个打扫清爽,他把拖把杵进水池,水哗哗地冲,可手机一直没有响。也不知道司君遥回没回家,是否看到了他留的纸条。他写了好几个版本,从感谢照顾到道歉添了麻烦,从保证不再打扰到祝他跟杨奕百年好合,写了撕,撕了写,最后只留了一句“我搬回店里了”。云淡风轻一些,大家都体面。

但他太蠢,忘了离家出走的必备要素是把钥匙留下,稀里糊涂带了出来,再想偷偷放回去,他又不敢。如果司君遥正好在,如果他对自己的离开没有表露出一丝不舍,那他势必要哭着跑回云生,边跑边喊“他不要我了”。这种难过真的很难忍得住,他光是想想都鼻酸。

忽然伸出一只白嫩的手,越过他把水龙头关掉。任舟回身,发现是许久没见的右祎,穿了件大红的毛衣,衬得他浑身上下喜气盈盈,连梨涡都盛好似了一盅甜汤。

“发什么呆呢,想不想我?”

“还行。”

右祎翻了个白眼,“切,嘴一点儿也不甜。”

任舟挽起袖子,边控水边揶揄:“就你家yi最甜。”

他是顺嘴说的,可右祎捂住嘴巴喜不自胜地笑出了声。任舟一挑眉,把拖把立住,拉他到一旁:“怎么个意思?这是有重大进展?”

右祎抓着袖口,晃晃肩膀:“嗯。过年的时候见了一面。”

“我靠,你行啊,不声不响地给我搞大新闻。怎么样见的?”

“就初一那天嘛,家里聚完餐挺无聊的,我爸妈两边的哥哥姐姐都比我大太多,围在一起不是聊孩子就是聊投资理财。我就问他在干嘛,他说家里刚吃了饭,也没事做,假装陪着爸妈看电视。我就问他,不然去河边吹个风吧。没想他还真同意了。”

“然后呢?”

“你别急嘛,我慢慢和你说。然后就出来了呗,我开我爸的车,停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跟他报的数据一样,一米八多的身高,穿了件巴宝莉的大衣,往那一站一股玉树临风的味儿。我当时心怦怦跳,网上怎么聊都行,见了真人感觉完全不一样啊!我猜你第一次见司老师肯定也是这种心情,反正就激动兴奋里又有点不知所措。”

听他提起司君遥,任舟胸口又开始发堵,揉揉鼻子:“说我干嘛,你继续讲你俩的事儿。”

“然后就靠在车旁边聊天啊,他人很开朗健谈,说没想我长这么清纯的一张脸,平常那些黄嗑儿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我说你看着不也人模狗样的。他说那叫仪表堂堂。总之就又开始拌嘴什么的,跟在网上一样。那天冰面上有几个高中生在放烟花,星星点点的很漂亮,我就说我也想要星星。他说你有星星啊,还要别的干嘛。我问他在哪,他就忽然凑上来,亲了我这里。”

右祎伸出食指点在自己小巧的梨涡上,眼里全是星辰闪烁的欢喜。任舟简直酸爆了,羡慕地想哭。同样是网络照进现实,凭什么人家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演偶像剧,浪漫与亲吻全都有。而他赖进人家里半年才逮到亲一口的机会,然而非但没亲上,连根据地都丢了。

“那你们这算是?在一起了?”

“不知道,他也没说,我也没问。但面子不能丢,所以临走的时候我也亲他来着。踮脚踮得累死了,不过被他裹在大衣里的时候,从他的古龙水中闻到了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太禁欲系了,我当场死亡。”

“消毒水?他是大夫啊?”

“嗯,他说是市中心医院的眼科大夫。那一瞬间,我真满脑子都是他穿白大褂的样子…”

“等一下,市中心医院,眼科大夫…他告诉你他叫什么了吗?”

“回去之后发微信告诉的,我最开始以为那个yi是1的意思,后来知道他是大夫,又以为是医生的医,原来都不是。他叫杨奕,神采奕奕的奕。”

任舟仿佛被当胸捅了一箭,不可置信地低头从右祎铺满甜蜜的脸,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伤洞。一种无边的愤怒从孔洞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触目惊心地泼了满地。

“我求你件事儿,你给他打电话,让他来云生一趟,就说你有急事儿找他。”

右祎疑惑:“你要是想见他,哪天你带上司老师,我们四个一起吃个饭不就好了,干嘛这么着急?”

“让你打你就打,我很急,特别急。”任舟捏住逐渐粗重的喘息,尽可能维持从前不讲道理的样子催促他。

右祎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状况,这么多天没见,能借机会见一面也倒是未尝不可,于是掏出手机,躲去一边,拨通了电话。杨奕的声音从听筒溢出来的瞬间,任舟把手心攥得通红,那就是他,面对右祎黏糊糊的撒娇好像招架不住似的,没说几句就答应了一会儿来接他。